班超自知再难幸免,不退反进,在拳罡将出未出之时,微笑地递出一剑。
四周飘浮的蒿草,开始委顿,瞬间枯黄,随着剑锋分开两侧。罡为正,名正则言顺,气正则拳刚,拳罡可谓至大至刚。可是班超的这一剑,却将罡气割开了一线。惘然是一种不知所谓,无名无实,剑招反而无法捕捉。
班超自知将死,笑意更盛,剑里竟透出死寂里的欢喜来,剑尖莫名地就抵在了铜手的左眼上。
铜手忽觉得拳罡的拳域有缝,药力催动的狂怒,竟然有些平静下来,不是平静,是一种恍惚和落寞,甚至有些想哭。一把剑刺入了左眼,铜手痛喝一声,怒气再次勃发,悬浮在四周的蒿草,全部碎为齑粉。
班超被击上了半空。
班超看见了那朵巨大的云团,边上亮得刺眼,那云头上有一万个像耿恭这样的神箭手,才能把阳光那样地射下来。班超还在笑,心想:小昭,可惜你没看见,二哥把“惘然十二”使出来了。
班超再没知觉,摔进了八丈远的蒿草丛里。
铜手瞪着一只右眼,喘息着一步步地来到了班超的身前。
就是脚下的这个人,毁了自己的左手和左眼,毁掉了家主几次苦心孤诣的算计,还几乎毁掉了家主。铜手知道,不管是体力还是药力,都让他撑不了多久,而眼下这个可怕的年轻人,不能给他任何一点机会和时间。内心再次被狂意充满,举起右拳就要擂下。
突然脑后一阵风声,铜手右手回抄,抓住了一个旋飞而来的兵器,转头一看,是一把新月弯刀。只一握,弯刀就成了一团废铁。铜手一代宗师,在今日两战下来,却有点似惊弓之鸟,独目在四周扫巡,却不见偷袭者。低头一看,大惊,班超也不见踪迹。
铜手一拳击在班超刚才所在的地面上,蒿草四伏,依旧不见人迹。
原野回荡起铜手愤怒的号叫。
耿恭他们还在河滩边惬意地晒着西斜的太阳,听着班昭吹着铁箫。
箫声柔和旖旎,春暖花开,正是《阳春》。
齐欢将他的银锤展开,拉出三根弦来,套在锤把上,随即拨弄起来,声音叮咚,和了进去。两音缠绕,似在一问一答,又像两鸟相戏。弦声高亢,箫声低沉,一如解冻春风,偏又遇倒春之寒,缠绵不绝,两音忽高忽低,蓦地山穷水尽,忽又柳暗花明,最终都和缓优雅,一派春意盎然。
横七竖八的人只听得心旷神怡,既酸楚,又温暖。
箫声戛然而止。齐欢也只好停了拨弦。
大家怅然若失。
只见班昭站起身来,望向远处:“我好像听见二哥在叫我。”
班超觉得自己在梦里,不,是在梦的边上,只要一撞,就能冲出来。
有一只手好像在摸自己的脸,轻柔得像母亲,或是妹妹。
“拉我出来!”班超在梦里喊。
但那手却缩走了……班超醒了过来,觉得脸上的触感还在。
入眼的是一片模糊的火光,有一个影子挡着,摇摇晃晃的,映在周遭的墙上。
有墙,班超想,我是在屋子里。动了动手指,确定自己还活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好
像被捆住了。一股奇怪的草药味,从自己的身上熏到鼻子里来,有点刺激。接着是疼,浑身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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