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下沉,如果匈奴人一直都在,一座孤堡怎么可能维持大半年呢?但随即又有侥幸心理在辩护——如果耿恭他们都死了,匈奴人不需要还在这儿扎营啊……
雾气前方突然传来了叫声,是匈奴语,像是在辨认身份。
班超喝了一声,挺枪就向声音杀去。
经过几次疆场大战,班超发现在马上使剑还是有些吃亏的。于是他拖了把长枪,挎了短刀,把非攻剑背在了背上。班超在遇见沙门法兰之前,没见过学习能力比自己强的人,除了艺术这类过于依靠天赋的东西,班超学什么几乎都能信手拈来。他跟耿恭一起长大,一起打架和练武,对枪法早就烂熟于心。
班超搅动一个枪花,冲进雾里,前方显露出一队人来。班超一枪将为首的挑下,随即枪杆一抡,将三四人从马上鞭下。
风廉带着剑侍的剑阵围了上来。这队匈奴骑兵有七八十骑,瞬间就被砍刺了大半,只有十余骑号叫着散在雾气里。
雾气里匈奴人的喊叫此起彼伏,随后听见许多弦响,零星的箭雨就落了下来。之所以零星,是因为匈奴人也看不清敌人的所在,大部分的箭落在雪地里。
“冲起来!裹进去,别让他们射箭!”班超大喝一声,“玄英,你带一队人去半山的石堡!”
两千骑驰动起来,闷头撞进浓雾里的匈奴后军。兵器相撞,发出成片的锐响,雾气……竟透出些粉红来。那是血。
匈奴人蒙了,陡然身边战声四起,却看不见敌人,习惯性地往拼斗声处射几箭,可能射到的大部分是自己人。
汉鄯联军一与匈奴接战,裹来裹去,队伍就分成了五六个部分,互不相见。随即战场里充斥着“三十六骑!”“同命同心!”相互辨认的喊声,最后就像战斗的号子。
班超与风廉的剑阵冲在最前面,血肉四溅,就像船头劈波斩浪。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的队伍早已脱节。一片片的箭雨落下来,射翻的却是涌上来的匈奴人。
“继续冲!”班超兴奋地喊,“就让他们自己射自己!”
由于视线所阻,匈奴的指挥几乎失效,不可能形成针对性堵截,越来越乱,越乱越慌,胡乱射箭的人也越来越多……班超携着剑阵如过无人之境,穿透了呼衍王的后军。
雾气变淡了一点。血太热了,好像能灼痛白雾,可见度扩展到了二十丈。
单于站在火边,他就是草原人心中的灯塔。
所以他现在不能走。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即使站在巨石之上,也看不清战场局势。
南边的后军杀声盈天,旌旗的影子忽隐忽现。单于并不慌,派了中军一支一千骑的马队支援了过去。
北边的龙庭辎重队伍还在稳步撤退。
突然北边也传来了喧哗之声,不是杀声,更像是哭声……行进的巨大队伍好像停滞了。辎重车队不少装载着搭建龙庭的巨型设备,减速困难,撞在前面的车上,造成了翻车拥堵一片……
单于和大萨满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内心却大惊,北面可是回家的路啊,发生了什么?
大萨满将鹿杖举高,闭眼默念咒语,半晌,面色大变,睁眼对两个孙子喊:“保护单于!”自己便从巨石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