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朱栓柱渐渐发现,不只是朱老七和大哥,村里人都不记得黄山这个人了,也不记得铁砣子的事,就连河道里冒黄水的事情,都没有几个人记得了。
村民们的记忆,好像没强行抹去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朱栓柱都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也许村子里从来就没有黄山这么一个人,他也没有挖出过铁砣子,村民们的记忆没有问题,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直到来年春天,村里头来了一个疯和尚。
那个和尚是化缘途径此地,他穿得邋遢,脸上粘满了泥垢,要不是他头顶上的八个香点,打眼一看,就是个秃了顶的叫花子。
他刚进村子的时候,曾有村民想把他赶出去,却被老村长阻止了。
老村长说,这个和尚可是非同一般,别看他年纪也就三十来岁,可头上的八个戒疤却是很罕见的,就连附近道观里的那些老和尚、大和尚,头上的戒疤也不超过六个。
当时,村里头有不少人都常去附近的寺庙里供香,虽算不上是忠实信徒,但对佛菩萨终究是信的。
得老村长一番话之后,村民们就让疯和尚进了村,他原本是来化缘,大家以为,给他点粮食他就走了,可没想到和尚拿了粮食,却不走了,硬是要在村子里住下来。
那和尚整天疯言疯语的,而且胃口奇大,村民们根本喂不饱他,可老村长对他敬重有加,村民们又不敢将他撵走。
刚开始,朱栓柱也没把疯和尚当回事,他们家冬天里才发过丧,现在家里头穷得叮当响,左右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和尚也就很少到他们家来。
有一天,朱栓柱路过黄山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疯和尚站在门前,指着门口大喊:“龙王走了龙王庙,害了黄家的好儿郎。龙王走了龙王庙,害了黄家的好儿郎。”
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话。
其他人都以为和尚的疯病又犯了,都离他远远的。
只有朱栓柱听出了一些门道,他就想,难不成这个疯和尚发现了什么。
一边这么想着,朱栓柱就凑到了疯和尚身边,他想问问和尚到底发现了什么,可看到和尚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又不敢开口。
这时候,和尚突地将一张脏脸转向了朱栓柱,朱栓柱冷不丁和他的眼神对上,顿时打了个机灵,就觉得那双眼睛好像能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疯和尚一把抓住朱栓柱的胳膊,大声问朱栓柱:“这家原来住的是谁?”
朱栓柱怯生生地说:“是村里的神汉,离世好些年了。”
“胡扯!”和尚瞪起了眼:“这家的儿郎叫黄山,才死了两个月!”
听到和尚的话,朱栓柱不那么怕了,反倒有些欣喜,他能说出黄山的名字,就说明,朱栓柱的记忆没有出差错,村里头确实曾有一个叫黄山的人。
但回头一想,疯和尚是打外头来的,怎么会认识黄山呢?
朱栓柱问和尚:“你也认得黄山么?”
和尚愣了一下,凑到朱栓柱耳边小声问:“你还记得黄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