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你们,话语上挑不出任何岔子来,可听在纪鸢耳朵里,只觉得在那个“你”字上咬字极重,说完,还几不可闻的冲纪鸢眨了眨眼。
碍于大家都在,纪鸢不好甩脸色,只勉强冲那霍元懿扯了扯几分笑,垂着眼轻声道:“二公子···说笑了。”
说完,只微微闭着嘴,再多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甄芙儿扭头瞧了她一眼。
霍元懿闻言只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随即只用舌尖轻轻刮了一下牙齿,忽而轻笑了一声。
一行人往戏园子里走去。
***
进去时,戏园子里的戏果然停下了,方才在祠堂外离去的霍家大公子霍元擎此刻正坐在老夫人跟前跟陪着她老人家说着话。
老夫人在问沈氏的身子状况,她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老夫人闻言,长久的沉默后,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沈氏怕是···
这一番大费周章的祭月仪式,何尝不是在为沈氏的身子祈福,不是在为她的孙儿霍元擎祈福呢。
如今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呢,老头子走得早,她替这霍家操了半辈子的心,操心操得最多的就是底下这些个小的,儿子孙子没一个令人省心的,老大脾气又冷又犟,娶回来那媳妇又是个只能供奉的主,大房至今还冷冷清清的,哪里有半点家的样子。
次子现如今倒还好,早十来年那也没少令人省心,他那后院,日日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儿子便罢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孙儿这一辈,却未想,竟一个比一个还令人头疼。
嫆姐儿暂且不提,最令人担忧的便是这擎儿懿儿。
一个是太令人省心,一个是太令人操心。
操心的暂且不说,横竖少了她这一份,自有人紧着补上了。
省心的那个,却省心得直令人有些心疼。
从小到大,几乎没令人费过任何心思,却是个最为苦命的。
老夫人原本受不住沈氏的苦苦哀求,想提一提有关···日后的打算,可是,这头一桩亲事便是他们几个长辈做主硬生生给人安上的,却落到这一局面,现如今,又如何敢再草率的来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