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冉叫了辆出租车,地址说清楚,师傅很快就给拉到了。
他们下车,一眼就看见了路对面红色招牌上的店名。
张红玲提着个喷水壶,站在店门口给摊在地上的青菜喷水保鲜。
在凌欣冉想象里,她养母可能也老了很多,毕竟七年都过去了。尤其今天见了徐军的样子,她就更是在心里勾勒了一个年老的饱经风霜的母亲形象。
谁知道想象毕竟是想象。
张红玲的模样没怎么改变,只是脸上比以前更有肉了,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一头短发烫成卷儿,染了暗红色,看上去比过去还年轻。
凌欣冉一眼认出了她。
她拉着郭煜走过马路,在店前站定,一时不知道该出口喊什么。
张红玲没能认出来她,她印象里的女儿还是个瘦瘦小小头发细软的黄毛丫头呢,况且女大十八变,凌欣冉的确是变了不少。
她看见凌欣冉和郭煜站在那儿,以为是来买菜的,便热情招呼道,“买点啥?进来看看吧,里头的新鲜。”
“我不是.......”凌欣冉道。
“没事,看看也行啊,”张红玲笑道,“下回需要了再过来买,这附近,就数我家的菜最新鲜,都是天不亮下地摘的。论新鲜,大超市里也比不了我店里的。”
“不是,”凌欣冉道,“我是娇娇.......”她有心叫妈,又实在叫不出来。
七年好像是h一个轮回,七年前,高凤竹站在她面前,她开不了口叫妈。
七年后,张红玲站在她面前,她同样开不了口叫一声妈。
有时候,时间的确是能疏淡感情。
“娇娇?!”张红玲回身把手里的喷壶放到地上,上前拉住凌欣冉的手仔细看她,越看越觉得像,“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到。”徐娇娇给她介绍郭煜,“这是郭煜,我对象。”
郭煜笑着打招呼,“婶儿。”这里不流行叫阿姨伯母什么的,弄不清关系的女性长辈,一般都叫婶儿。
张红玲拍拍郭煜的胳膊,嘴里道,“好,好。”又转头抓住了凌欣冉的手,她站在那儿,红着眼咧着嘴,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我哥他们都在吗?”凌欣冉问。
“你大哥在呢。”张红玲道,她俯身去收拾地上的蔬菜,“等下我先把店关了。”
凌欣冉和郭煜要帮她收拾,她赶忙阻止,“别伸手,菜上有泥,再把你们衣裳弄脏了不划算。一会儿的事儿,我一个人快的很。”
张红玲几乎是把门口的蔬菜搓进了店里,也顾不上摆放,就要去关店门。
正放防盗门呢,来了个熟客,老远就喊,“先别关门,给我称两斤细面条。”
老顾客了,不好说不卖,张红玲把防盗门推上去,快手快脚地进去给称了两斤面条,递给顾客,“3块钱。”
客人把钱递过去,笑道,“今天这么早就关门?”又看看凌欣冉他们俩,“哟,这么俊的丫头小伙儿,你儿子带女朋友回来了?”张红玲三个儿子都上了大学,两个在外地工作,这店里的熟客都知道。
张红玲顿了顿,把钱塞到腰间的包里,笑回,“不是,我侄女儿。”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客人夸了一句,走远了。
张红玲拉着凌欣冉,招呼郭煜,“走走走,家去。”
路上,张红玲道,“娇娇,你喊我婶儿吧。”她解释,“你大嫂在家呢,我没跟她说,她不知道你......我那时候,想着你不会再回来了。”
“嗯,好。”凌欣冉应着,却没喊出一声婶儿。
“你大嫂刚生了没多久,你小侄子才一个多月。都在家呢。”张红玲笑道,说起这个,她又叹,“可惜了,你要是早几天回来,刚好赶上满月酒。你二哥三哥也在呢。”
“现在我二哥三哥在哪儿?”
“你二哥在上海,他大学毕业就过去了,是个外企,就是外国人开的公司。”张红玲提起儿子满脸的骄傲,又说三儿子,“你三哥刚毕业,正实习呢。我说让他考公.务员他不考,非要自己找工作。不过男孩儿么,闯一闯锻炼锻炼也好。”
“只有我大哥在常林?”
“嗯,对,你大哥一毕业就考公.务员考回来了,现在在市工.商局呢。”张红玲笑得眼都眯起来了,“这也是运气好,现在考公.务员也不容易啊,你没看电视上说的,一个好职位几千上万个人去争。”
凌欣冉笑了,她养母还是跟当初一样,说起儿子就停不下嘴了,她笑着附和,“那也是我大哥学识好,知识扎实,光靠运气,没点真东西那也考不上啊。”
“那是!”张红玲有心继续说,又觉得冷落了娇娇的对象,便开口问道,“郭煜你是做什么的?”没等他回答,细看了看又道,“我看着你还小吧,还上学吗?”
“嗯,马上就要上大学去了。”
“刚考完?”张红玲心下算一算,“成绩还没出来吧?估分了没?考的怎么样?能上一本线不能?”
“估了。”郭煜笑笑,“没问题的话,应该能上一本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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