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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房客08(6 / 6)

秦戈捂着发晕的脑袋,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头疼欲裂。谢子京的“海域”很正常,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会感觉这样难受。

强烈的眩晕和隐隐要发作的神经性头痛压制了抑制剂的作用。秦戈感觉到那层保护着自己的牢固纱罩正在消失,自己正逐渐暴露在谢子京气息完全支配的空间里。

就连他的兔子也已经抛开紧张和莫名其妙的眼泪,钻进了巴巴里狮的鬃毛里打滚。

眯缝眼睛的狮子趴卧在地面上,兔子窝在它前爪搭筑的空间里,几乎完全被浓密厚实的鬃毛埋住,只从金色的粗硬毛发里露出眼睛嘴巴和鼻子,兴致勃勃地看着秦戈。

秦戈能感觉到它的兴奋。但他只想让它停止这种兴奋!

精神体的莫名兴奋传递到他身上,他的眼神怎么都无法冷酷起来了。

看出他的不妥,谢子京没有靠近。他坐在沙发另一侧,皱着眉,一口口地喝冰镇红牛。

秦戈满脸通红,他想起了谢子京所说的话:这是相互的。他能感觉到谢子京的信息素,谢子京同样也能感觉到他的。

晕眩的感觉又令他不敢贸然起身回家。秦戈干脆站起,竭力绷紧自己的表情,跨过巴巴里狮,走到了落地窗边。

夜太黑了,楼群的灯光悬浮在黑夜里。秦戈把额头贴近玻璃,片刻之后才感觉凉意沁入了自己发烫的大脑,终于得到了冷静。

他的兔子很快活。秦戈有些心酸,一方面很为它的快乐高兴,一方面又觉得这厮背叛了自己。

他干脆坐在落地窗边上,依靠着冰凉的窗户扭头问谢子京:“你还是没有向我打开衣柜。”

谢子京装作满脸诧异:“那一定是我们的感情还不够深。”

他喝完了手里的饮料,把秦戈那半罐拿到秦戈面前,自己也在窗边坐下了,还刻意与秦戈拉开了距离。

秦戈想起第三个抽屉里的花。

他忽然想问谢子京一些别的问题,和他古怪的“海域”无关但和他这个人有关的。

“你平时回来都做些什么?”

谢子京伸手抓住狮子的尾巴,捏着末端的毛团玩:“看书玩游戏睡觉。”

“周围的邻居认识了吗?”

“不认识。”谢子京想了想,笑道,“不过楼下的大爷大妈都挺熟了。”

秦戈:“……大爷大妈?”

“大爷大妈很健谈,也不嫌我问题古怪。”谢子京拨了拨头发,“而且我帅,他们都喜欢跟我唠嗑。”

秦戈觉得他真奇怪:“你喜欢跟大爷大妈聊天?在危机办里好像也跟传达室大爷很熟悉。”

“谁都可以,我喜欢跟人聊天。”谢子京放开了狮子尾巴的毛团,看着黑夜里的灯火说,“搬到这里之后,我就不喜欢回家了。回家没有人,也没有说话声音。”

他说自己在西部办事处的那几年过得太静,太漫长了。办事处的人不多,他又优秀得过分了,常常会被安排去执行艰难的任务,一个人在山谷里一呆就是几个月。

“好冷啊。”谢子京抖了抖,“所以我喜欢长毛的动物,山里的每一只兔子和它们的小孩我都认得,没有一个能逃出我的手心。”

“……所以才去跟大爷大妈唠嗑?”秦戈问,“大爷大妈也不能一直陪你闲聊啊。”

谢子京嘿嘿一笑:“没人陪我聊,我就自己跟狮子聊。”

他用手指戳了戳玻璃窗。

找不到说话对象的夜里,他就和自己的狮子坐在窗前,看着对面楼群的灯光,一个个地给灯光里走动的人影想故事。

骂哭了孩子的父亲举着糖葫芦敲小孩卧室门;疲惫的白领回到家中先揉十八回猫狗再起身加班;喜欢在阳台吊嗓子的老太恰好有位耳背的老伴,堪称绝配。

谢子京指指点点,不知是有意无意,渐渐靠近了秦戈。

秦戈听得很认真。心里那场辩论大会已经偃旗息鼓,所有的小人儿都在台上齐声念诵,仿佛广告词:噢,小秦心里软。

他太容易对谢子京心软了。这很致命。秦戈看着谢子京的侧脸,察觉到炽热烈风一般的信息素已经缠上了自己的手脚。他动不了。他知道谢子京现在需要什么。一点儿安慰,一点儿似真还假的情意,一些冷夜里可以取暖的温度。

当谢子京终于在极近距离正视秦戈的时候,秦戈忽然明白了他需要这一切的原因——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海域”不讨喜又恶心,以为秦戈会憎厌。他此时是伤心的,但不好意思讲。他一点点靠近秦戈,是需要秦戈像当日一样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不恶心。

“……我倒数三秒。”谢子京小声说。

秦戈心想不用了吧。他张开手,想给谢子京一个拥抱。

但谢子京显然会错了意。他立刻靠近,就像他的狮子袭击猎物一样,准而快地在秦戈唇上落了一吻。

秦戈感觉自己就像从内部爆燃的一个矿堆,血液要燃烧起来,连同维持清明的神经也一起熊熊舞动。

意识稍微回到头脑中时,他已经完全沉沦在谢子京的吻之中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上颚和舌面居然是这么富于感觉的部位。谢子京的舌尖在入侵和洗劫他的内部,勾出的激颤比以往经历的任何一次牙痛都更令秦戈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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