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来荀谌住处时,他正摸着那墻笑个不停。
刘和将宴上之事说来,“桓阶道,那孙文臺近来得一幼女,宝爱非常,欲为之寻一门亲事,听闻君有一子,倩我来问……”
荀谌听完更是大笑,“没想到,闳儿才三岁,就有人惦记,不错、不错!”
“主簿之意?”这是孙家要与荀氏联姻的意思吧。
“许,有何不可许,观那孙伯符容貌,想来其妹也不会太差,”荀谌拍桌,笑个不住,“难怪今日孙伯符如此殷勤,原来是怕我将来当恶翁爹。”
这么随便的吗…
“对了,该写信回去。”荀谌似乎这时才想起,摇摇晃晃站起来,“甚好、甚好…我去,先去告知父亲一声嗯,还是归家来好。”
……
“虽说是叔祖一辈,但毕竟也出了五服,你又何必避讳,且连含光自己都不在意,期年之期都不归家。”荀祈带着宴后微醺醉意,跑到荀攸府上来抱怨。
“你可知,今日席上俱是长安如今的名士,有孔文举、黄子琰…还有董公,我若非见你如今越发孤拐,到处结仇,何必费这般功夫。”
荀攸命人端来一盏蜜水与他解酒,却不说话。
荀祈端起盏来,却见堂弟还是一副默然无言的样子,再想着自家孩子随在军中,东征西跑,既无升迁,又不能归家,更加生气,冲口而出,“你何必为荀含光做到这样地步!”
“阿兄,慎言。”
荀祈自己也知失言,低头饮水。
“兄长误会了,我做事并非为了小叔父,凭心而已,只是如今荡涤天下,非小叔父不行,便是为振兴门庭,难道不该如此?”荀攸对自幼一同长大的堂兄,说话还是要多些,“阿兄也知道,我们毕竟出了五服。”
这是他自己的话,荀祈听了越发讪讪,他就是…就是觉得吧,荀柔对本族,**薄了,这次出征名门子弟,多作了主官、县令,自家孩子却只还是辅官,东奔西走…
荀攸见他神情清明了,这才问道,“阿兄,你方才说得董公,可是近来有孕的贵人董氏之父?”
“可不是,他也是河间名门,原是董太后之侄,素来好结交名士……”荀祈提起精神,带着些补偿的心态,搜肠刮肚的讲起董承。
“陛下……”
此时宫中亦在宴饮,贵人董氏娇滴滴的献了祝酒,却道自己近来梦中不安,想请陛下让父亲在内廷任得一官职,也不必高位,就是能让她能偶尔见一见家人,就心满意足。
刘辩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无关紧要,便随意的点了头,点完才想起旁边静默不语的皇后。
他是听说董氏有孕后,近来有些脾气,似乎让皇后受了些委曲,便也连忙给蔡家也加了一道恩旨。
皇后蔡琰心裏嘆气,知道天子这般行事有些不妥,却还是只得起身离席,依礼代父亲谢了赏,又静静坐下,她这般宠辱不惊,却又把方才露出得意的董贵人气得银牙暗咬,连忙倚在天子身旁撒娇。
刘辩随手抚着董氏的头发,没什么精神的随声应和,只望着殿中歌舞楞神,董贵人却当自己得天子心意,越发起意奉承,又用眼神四处挑衅示威。
蔡皇后看在眼中,却再在心裏嘆了口气,却有些可怜她。
她看得明白,一众妃嫔最将天子放在心上的,正是董贵人,可董贵人,却为何看不出天子,天子的心却……
“呀!”
千裏外,众人望着今日灯谜魁首,不由惊嘆。
灯火辉映下,单膝跪地的青年,唇红齿白,形容昳丽,实在当得花容月貌,“小子孔桂,见过太尉。”
“这孔君,长得…有两分似叔祖。”荀仹小声对荀缉道。
荀缉一掩手,让他不要再说。
要说相似,站在一处就不甚相似了,但单看时,便觉得五官莫名有些仿佛。
“孔君,好久不见。”荀柔见他扶起,送上魁首奖励的玉具短剑。
“太尉策试之日,小子没赶得急,不知可否凭此,让小子在帐下谋个小吏。”孔桂起身,直接道。
荀柔想了想,便答应了。
今日灯会,一共准备了三百余灯谜,孔桂一人便答了四十,算得上机智。
如此,在众生欢呼,皆大欢喜的气氛中,灯会圆满结束。
百姓各自散去,官吏收拾残局。
待到归帐,却过子时。
是时,万籁俱寂,月色温柔。
荀柔自取了一坛酒,独自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