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捡起几根火把头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卫燃在一块干燥的巨石边停下了脚步。
安静的夜色中,在极远处偶尔隐约传来的炮火声中,两人相互之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持续不断的小跑着。
与此同时,土路另一侧的那个民兵也走了过来,在和同伴交谈了几句之后,竟然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接过酒壶,卫燃却将这两样东西全都塞进了兜里,“先往前走走,我们想办法生个火。”
“好”
“不用”
小心翼翼的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和一片香蕉林,紧接着两人便看到了一个个立着碑的坟包。
纳汉小声答道,“我说的那个村子,出口,出口是一片墓地。”
这次,卫燃除了背着已经意识不清醒的纳汉,他的手里也多了个手电筒,只不是接下来这段路,他这一路走,也在留意着沿途是否能有什么发现。
刀班长举着望远镜低声说道,他的借口虽然足够充足,但是很显然是想看着纳汉获救再离开。
这厚实松软的浮土上,还残存着大大小小的脚印,以及被前人丢弃的火把。
但他们却清楚的看到,这人只问了几句,便一脚踹倒了纳汉,紧接着又用没有穿鞋的脚丫子踩在了纳汉骨折处的甲板上。
“为什么不说?”走路一瘸一拐的刀班长不忘问道。
重新放下纳汉,他又帮着刀班长解下背篓,随后解下了那两支原本准备拿来伪装成原住民的56式半自动步枪,清退了子弹之后,用柴刀将木制的枪托劈砍成了木头片。
沿着狭窄的山体缝隙继续往前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地势开始抬升,地表也逐渐的干燥,以至于最后竟然出现了足以荡起烟尘,也足以淹没脚面的浮土。
用这仅有的木料和刚刚捡来的火把以及拆解子弹弄出来的些许火药点燃了一小堆篝火,卫燃又趁着刀班长往前探路的功夫,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那支英军p44水壶,将里面的清水倒进78壶的套杯里架在了篝火上。
卫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背到了水井的边上,又帮他裹紧了身上过于肥大的雨衣。接着便快步跑回刀班长的身旁,接过他帮忙拎着的背篓背上,明目张胆的穿过水田,走上了紧挨着村子的土路。
“我”
“那就没办法了”
很快,那两辆车便停了下来,其中一個更是无比谨慎的跳下土路,趴在了另一边的路基上戒备着。
“那边通往什么地方?”卫燃朝着这岔路口的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道。
根本不用提醒,卫燃便掏出了两颗72式防步兵地雷丢进水潭里,顺便还取出十几枚圆溜溜的子弹洒在了地雷的周围,充当“脚下一滑”的辅助条件。
等他用酒精擦拭干净纳汉伤口周围的污渍,那两块本就不大的敷料垫和纱布也烘烤的差不多了。
在篝火边,还有两块经过蒸煮消毒而且散发着水果糖香气的敷料垫和那条纱布和三角巾,正被竹筐上拆下来的竹篾穿着架在篝火边烘烤着。
纳汉立刻抬手指了指侧前方答道,“翻过这座山之后有个不算大的山洞,从山洞另一头出去有个村子,我妈妈活着的时候经常带我走那条山洞抄近路去那个村子找她的朋友,那个山洞没多少人知道,我有时候被欺负也会去那里面躲着。”
很快,那民兵抓住纳汉的头发将他拎起来,踩着他同样包裹着纱布的伤脚逼问着什么。
闻言,卫燃点点头,在刀班长用手电筒提供的照明帮助下,他将全身滚烫,而且不受控制的发抖的纳汉放在一块石头边坐好。
闻言,纳汉用力点了点头,咬紧了当初卫燃给他的毛巾,任由前者帮他重新绑紧了夹板,又用雨衣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悄无声息的穿过这片坟地,刀班长拍醒了卫燃肩头的纳汉,先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随后低声说道,“你妈妈的朋友是哪一家?”
从晚上八点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一个半小时的慢跑,两人中间根本没有停下来过,但他却在这难得的月色中隐约看到,刀班长跑动的姿势愈发的走样,以至于被他拉住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闻言,刀班长借着月色左右看了看,指着远处的一口水井低声说道,“我把你放在那里,等下你自己求救可以吗?”
最后用急救包的外包装给上下伤口垫上并且用三角巾牢牢的绑住,卫燃拍了拍纳汉的脸蛋将他叫醒,将那杯并不算干净,而且弥漫着些许血腥气的“糖水”递了过去。
“卫燃,布雷。”
等用毛巾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走回来的时候,卫燃正忙着用一小块蒸煮过的纱布蘸着缴获的伏特加擦拭着纳汉脚面伤口附近的皮肤。
“给他们来一下?”卫燃低声问道。
刀班长拒绝了卫燃的提议,转而却朝纳汉问道,“这附近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吗?”
卫燃摸了摸纳汉滚烫的额头,顺手掏出一颗果糖,打开包装塞进了他的嘴里,同时嘴上不停的嘱咐道,“我们还需要你帮忙指路呢。”
时不时的,卫燃会从兜里摸出金属本子提供的指北针,看一眼前进的方向,然后调转过来,看一眼背面那块飞返表上显示的时间。
纳汉信得过吗?
沿着略显潮湿的山洞继续往前走了百十米,在艰难的穿过一条不足一米宽,而且还泡在一片水洼里的岩缝之后,刀班长停下了脚步。
“他信得过吗?”这个问题卫燃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并没有问出口。
“别动”
晃醒了昏昏欲睡的纳汉,后者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了看,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这条路通往和我们村子隔着一座山的山谷,出口是个小瀑布,平时很难被发现。”
“撤!”
刀班长话音未落,已经准备撕开急救包的防水包装了。
刀班长等卫燃放下纳汉之后,将手里额外拿着的竹笠帮他带上,用越南语低声说道,“去小溪边上等着,看到有人过去就大喊求救,这样你就能活下来了。”
用力喘了口气,卫燃重新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粗重的呼吸声,昆虫和青蛙此起彼伏的鸣叫声中,以及偶尔隐约传来的炮击声中,卫燃扛着他的刀班长,在这并不撩人的月色中一步一步的跑着,跑向.跑向了战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