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不管遇到谁,别急着掏枪,该打招呼打招呼。”刀班长说着,已经站起身压了压竹笠,随后脱掉了解放鞋和袜子递给卫燃,等他将其装进背篓里的时候,又挽起了裤腿。
“是!长官!”刀班长近乎扯着嗓子大喊着给出了带着激动的回答。
稍作思索,他便明白了带着这两样东西的目的。显然,那件军装或许是唯一能证明俘虏伊万身份的东西,而那个小瓶子里装着的,便是求救时拿来提前验明俘虏伊万血型的血液样本。
卫燃一边踩着脚蹬子在泥泞的土路上前进一边在越来越大的雨幕中低声问道。
“不是!长官!我是柑竹村的村长吴明啊。”
换句话说,就算这位村长能成功求援,俘虏伊万都不一定能活下来。如今又被他们截胡,伊万要是还能活着,倒不如赌一赌苏联不会解体的概率了。
话音未落,他又掀开一块石板,从下面拎出来另一个饼干桶继续解释道,“这洞里以前放着一口棺材,估计是镇子上谁家的坟地。”
不等这人的惊呼和惨叫出声,卫燃已经将冰凉的毛瑟刺刀搭在了他的脖颈上,用越南语低声说道,“老实点”。
在暴雨和茂密的树冠掩映下,当他们二人爬上山顶,又从山的另一侧下来,最终在刀班长的带领下,钻进了一个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是兽洞的狭小洞穴里。
一层层的打开,这包裹里却是那位俘虏伊万穿在身上的那套越难军装以及一个并不算大的玻璃瓶子。
得到暗示,刀班长也同样放下了冲锋枪,换上了更加方便灵活的微声手枪。
“我们走”
“休息三个小时”
下意识的看了眼被雨衣遮挡的洞口方向,卫燃和刀班长几乎同时开口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说到这里,刀班长顿了顿,忧心忡忡的额外补充道,“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后者并没有拒绝卫燃的好意,拿起一颗比鹌鹑蛋还小一些的鸟蛋,连皮都没剥直接丢进了嘴里。
将钻进棺材洞里之前就取出来的水壶递给了刀班长,卫燃转身又将他的雨衣铺在了洞口外的一片灌木上,并且在中间压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凹陷。
当然,这同时却也说明了,俘虏伊万的状况恐怕已经非常严重了,更何况他还中了蛇毒。
“山谷里有片香蕉林,香蕉林另一边是个快荒废了的村子。”
卫燃故作急促的说道,“你们只发现了一个白人?没发现别的?他身上有什么武器?”
“要不是人手不够,好歹得抓了他带回去。”刀班长猛嘬了一口烟,“没想到这边有个野战医院,上回来还什么都没有呢。”
很快,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杂音,一辆28大杠自行车从他们来的方向骑了过来,那灯光,便是从车头的那盏磨电灯发出的。
“我等下就联系”
不仅如此,身旁的饼干桶周围,还用木棍撑着一双已经烤干的袜子,以及他的解放鞋。
当卫燃再次被刀班长叫醒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怀里多了个散发着暖意的水壶,那水壶的壶套外面,还包裹着一条绿色的毛巾。
话音未落,他已经将这步枪背在了肩头,扶起泥坑里的28大杠支起了脚撑,将车尾货架上用绳子绑着的拿包东西解了下来。
刀班长撸起袖口,一边给那块东风牌的腕表上弦一边低声说道,“然后我们趁着下雾的时候至少翻两座山,到时候说不定就能用指挥机和罗排长联系上了。”
刀班长叹了口气说道,“有了这个功劳,我说不定就能留下来,最不济还能留在炊事班,这下回去,是真留不住了。”
“也行,我出去布置个警戒雷。”
“难不成查班长还活着?”
卫燃苦中作乐一般的开了个玩笑,先踢开脚撑骗腿上车踩住了一个脚蹬子,随后探手扯断了电摩灯的导线,甩手丢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刀班长忧心忡忡的说道,“更何况,现在咱们都还不知道陆尧和海东青他们活下来没有。”
片刻的等待过后,那盒荤炒什锦罐头在蜡烛的加热下渐渐冒出了热气儿,两人也各自拿起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蘸着罐头汤送进嘴里,算是吃了一口难得的热饭。
在生死的威胁之下,这人的身体也跟着僵住不再挣扎,倒是他那辆自行车,直到这个时候才“哗啦”一声摔倒在了烂泥地里。
“嗯”
找了个秧苗稀少的位置将这自行车更躺着浸在水里,两人弯着腰小心的穿过了水田,又钻进了一片玉米地里。
“咱们去哪求援?”
刀班长干巴巴的应了一声,却根本不做进一步的详细解释。
根本不用指挥,卫燃便接过两颗地雷,将其布置在了刚刚他们下山时经过的一小块台地上。
等他重新回到棺材洞里的时候,刀班长已经在一个清空的饼干桶里点燃了几根蜡烛,并且将一个荤炒什锦罐头架在了上面缓慢的加热着。
这村长立刻说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支华夏的折叠冲锋枪和几颗手榴弹。”
“这条情报带回去也不亏”卫燃笑着说道。
刀班长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被浓雾遮掩的医院,一边猛嘬着手里的香烟,一边催着卫燃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