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伦城外喧嚷异常,衙役们敲着锣高声喊着:“大军开路!闲杂退让!”
浩浩荡荡的大军正从大道上开来,这是大渝皇家军岭南军第三镇第五协的第三标和第四标,他们从琼山和崖州赶来了。队伍闹哄哄地,大张旗鼓地从城前经过,踩着尘土飞扬的大道直奔石屋。所有的兵士,清一色的裹着黑色的头巾,穿着灰布小褂和黑色的裤子,腰间胡乱捆扎着布带束腰,脚上踩着一双旧布鞋。手中的武器就有些五花八门了,火枪、长矛、刀盾,应有尽有。也许是因为经过了长途行军的缘故,军容都有些懒散,偶尔还有南腔北调的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百姓们自然躲得远远的,许多住在城外的人在心里哀嚎着,只怕要有祸事。通常丘八们不敢在城里滋事,但是在城外……等到入夜,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欺男霸女都不是新鲜事。
“快,快,快回船里……”正在码头上等活的何老头,听到大军开到,急忙推搡着女儿把她赶到船上。被当兵的看到家里有女儿,难保晚上不会遭灾。
何小女很快就跑到船舱里,换了一身伙计的衣服,脸上还抹了锅底灰,以保平安。何老头惴惴不安地守在甲板上,向水手们使了个眼色,大家都像平日里一样做着活,好像并没有看到大军开过。
“船老大!船老大!”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差点把紧张到极点的何老头吓得当场梗掉。他听出这不是女儿的声音,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短袄长裙的女子,带着一行护卫站在码头上,英姿飒爽的模样引得路过的兵丁纷纷侧目。何老头心中一惊,赶紧迎上去深深行礼:“见过东方掌柜……”
东方这个姓氏,在整个大渝都堪称如雷贯耳,除了国姓张氏就数这东方一氏分量最重了。义伦的东方家是当年迁恩令后迁来的,几百年的兢兢业业积攒下了大量的财富和人气,如今是义伦甚至整个琼州府的头一号,无论是工商还是耕读都力压其余大户。
在这商路上,东方家的航迹西达南都府,南至南洋诸国,北接琼山乃至省府羊城,“弘毅”字号到处叫得响当当的。张老头所谋生的弘毅船行便是东方家的产业之一,东方英年纪轻轻已是船行掌柜,虽是女儿身,却是从小长在甲板上,既有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又有江湖儿女的一股英气。
不过东方英这些天来也是少有的体会了一把食不知味的感觉。
前些日驿路传来书信,由于船期延误,琼山海掌柜虽然十分客气但字里行间看得出他很着急。可是义伦唯一的出海口被一股突然而至的海贼封闭,这股海贼倒也没什么劫掠,一直待在那里不动,只是把洋浦和白马井的百姓吓得纷纷向内陆逃难,船只也全部逃到了县城外。一时间,北门江两岸马嘶人吼叫孩提哭泣,好不热闹。
可是,胡尊义的军队迟迟未动,远远地在石屋和敦教坡遥望海贼,美其名曰“保卫县城”。十余日已过,复航之日遥遥无期……东方英坐不住了,她决定亲自去石屋一趟,拜访一下这位胡参将。尽管东方家族自始祖东方德胜便有训诫——凡东方一氏,耕读工商,不得言政。但是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东方英觉得凭借家门声望,这位胡参将还是要给几分薄面。
“去石屋水寨!”
何老头面露难色,但这是掌柜之令,不能不从,今后在这片海域混还指望弘毅号的令旗呢!于是赶紧招呼水手,升帆撑舵。
石屋大营像是一把门锁,挡在北门江河口之外。蜿蜒曲折的河水形成了一片壮美的三角洲,通往县城的官道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圈,而石屋大营就是必经之路。这里除了村子,还有义伦巡检司的码头和大渝皇军第五协的主营。
此刻大帐内,胡尊义眉头微皱,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几个俘兵。经过甄别,他们确实是前些日遭海寇重创的火石枪队的士兵。胡尊义对俘虏没什么好感,不过他现在急于知道这些海贼到底是什么路数,因此很有耐心地听林厦等人汇报了穿越者的情况。“岂有此理!”胡尊义啪地一下拍案而起,吓得林厦等人急忙跪下,埋着脑袋不敢出声。胡尊义不耐烦地一挥手,示意他们起身,自己则努力捋顺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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