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厦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心说又有一批大渝百姓要从贼了……从贼也好,至少这里有吃有喝饿不死,这些日子他见了不少难民,那真是饿得不成人样了。他站到了消毒池边上,一挥手,七八个挥舞着长棍的壮汉也站到了消毒池边上,一个个如凶神恶煞般地瞪着行尸走肉一般慢慢蠕动着的难民。全副武装的短毛端着连珠火铳押送着他们,慢慢聚集到了消毒池边。
“脱掉衣服!”林厦好像当年城南吃西瓜不给钱一般,棍子一甩,一口军话脱口而出。难民们对这腔调自然很熟悉,万万没想到被善人救了,却又入了虎口,这里竟然有大渝的官兵。这下子,谁也不敢不从,纷纷开始脱衣服,一间间脏得无法形容的衣服胡乱扔在地上,人们在海风中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特别是那些孩子和女人,蓬头垢面之下是屈辱的表情,簌簌流泪。
“哭什么?首长们这是救你们性命!”林厦挥了一下长棍,都到水里去!
难民们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水池里,里面都是清凉的海水。劳工们吆喝着,让所有人蹲在水里,不时让水没过头顶。有人踟蹰着不下去,长棍就发挥了作用,会用一次亲密接触,让他赶紧没进水里。林厦喊着号子,难民们不停地下去,上来,下去,上来。随着一阵阵海水的哗哗声,水面上已经飘着许多难以名状的秽物。
岸上,聂义峰端着枪,看着农委会的人背着农药箱来了,一手吭哧吭哧打着压,一手拿着长长的喷杆把杀虫剂喷到难民们脱下的衣服上。海边此刻已经架起了一个柴堆,还塞了许多用以引火的干草。等待了一会,让杀虫剂充分杀灭各种寄生虫,聂义峰向身边的几个人一招手,大家纷纷抄起耙子,把一件件脏得令人作呕的衣服挑到了柴堆上。
“都烧了啊?”胡德林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打火机,等候着命令。
“一件不留!”孙铭建斩钉截铁。
聂义峰放下耙子,全身上下又被喷了一圈杀虫剂,背着枪跑了过来:“准备完毕!”
“点火!”孙铭建向胡德林一摆手。
胡德林立刻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火把上的布条都浸了酒精,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他走到柴堆边,毫不犹豫地把火把塞进了柴堆里。干草立刻被引燃,接着点燃了层层柴堆和上面的衣服。风助火势,眨眼之间整个柴堆就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山,逼得胡德林不得不连退两步。
他长长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枪重新抱在手里,回头要跟孙铭建交差,却不由自主地愣住了。越过孙铭建,他看到所有的难民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的衣服在猛烈的火焰中化成灰烬。
“好了,继续消杀作业!难民继续净化流程,不要停下!”孙铭建喊着,把肩上的步枪卸了下来,大步向消毒池走去。
被海水涮了十几遍后,难民们被驱赶到了理发帐篷,全部剃光了头发,而所有掉落的头发也一根不剩的被清理一空,投进了噼里啪啦的火堆中。
剃完头,又是一顿海水的涮洗,然后难民们被赶紧了大澡堂,开始洗热水澡。功德林经过翻修后,新的大澡堂已经不是初建时奢侈的电热器了,这东西穿越者还是要留着自用。一台从旧时空带来的锅炉取代了电热器,为大澡堂烧热水,因此水温……自然比较难以控制,把难民们烫得声声哀嚎。现在负责洗澡的的已经是功德林的劳工了,他们下起手来可比穿越者狠得多,搓得难民们求饶声此起彼伏。
进行到这一步,又发现了有症状的难民,立即被隔离。然后所有人全身涂抹了硫磺软膏,进行最后一项医学检查。
“新发现了三个高热,其中有一个儿童已经出了疹子。”净化很快就结束了,值班大夫整理好记录,皱着眉头报告着。
“隔离了吗?”徐培军顿时一紧张。
“全部隔离了!”
“其他人呢?药都用了?”徐培军接着问。
“都用了!口服的,外用的,能用的都用了!跟西林君说一下,这消耗……惨烈啊!”
徐培军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当然在口罩的遮挡下并看不到:“没关系!早晚我们能自己生产出来!好了,这边就交给你了,这些难民一定要严密观察,每三小时检查一次!斑疹伤寒一旦发作就是急症,一经发现马上隔离!所有营房、帐篷每天都要消毒,千万别懈怠!还有你们自己!别以为这病跟你们没关系!消杀工作千万千万……”
值班大夫不耐烦地哈哈笑着,刚要推徐培军,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潜在的感染者,手赶紧缩了回来:“放心放心!我学的就是传染病,比你专业!哈哈哈哈!放心吧!”
徐培军不满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说。看着净化区这一片狼藉,向孙铭建一招手:“老孙,你的人建几处警戒哨,辛苦一点!这批难民之后,兰馨场就该转运村民过来了!得给他们腾出空间!”
“好,放心!”孙铭建点头,回头喊道,“一组!三组!五组!负责建立警戒哨!其余人员,配合医疗委继续进行消杀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