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的锅！我打了好几次报告，催促洋浦工业园尽快动工，台风季很快就会到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的实验室虽然能做出来不少东西，但那是用实验室的方法……产量不够看！要想上马医药工业，得解决一系列的前置条件，包括设备商的一颗螺丝钉，还有产业工人——现在要啥没啥！”张霸川苦笑着，抛出了自己这些天一直琢磨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在想……我们本时空的卫生工作，还得是靠老祖宗的智慧。”

林问天马上明白了:“你是说……中医？”

张霸川点点头。

林问天看到舷梯那边，聂义峰正呲呲地喷消毒水，便向他挑了一下下巴:“聂义峰，你怎么看？”

“啥？”

“西林君说发展本时空的中医。”

张霸川瞧着聂义峰的表情，拿家乡话吐槽了一句:“你这啥子表情，你不会是个中医黑吧？”

聂义峰急忙摆手:“不是不是，真不是……”

林问天理顺了一下思路，抬手表示支持:“我觉得这个思路可以。实际上新中国成立后，大力发展的赤脚医生，很多就是中医。21世纪的人，往往都把赤脚医生给批得一无是处。但你不能忘了，那个年代的赤脚医生，直接保证了人民群众，特别是农村人民群众的健康！新中国在二十年的时间里，人口猛翻了一番，首要原因就是人均寿命增长——这里面，有赤脚医生很大的贡献的！”

“没错！”张霸川连连点头，“所以我们要努力发展中医现代化！现代医学，因为有现代生物学、现代化学、现代物理、现代数学等等基础，才更加精确，才让我们明白了疾病的真正原理，这是世界观。而在这个世界观下，中西医之争其实是方法论的不同——比如膝盖积液，你可以直接抽出积液，也可以针灸贴膏药。”

“啊！这个我知道！”聂义峰笑着说，“我爸是骨科医生，我见过给人抽积液！”

张霸川接着说:“有了这个世界观，才真正实现了中医追求了几千年的‘辩证用医，对症下药’，因为我们完全清楚这个病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传统中医，更偏向一门完全的经验学。因为历史的局限性，其中一部分经验被后来证明……存在一些问题。”

聂义峰来了兴趣，直接坐在了喷雾器上:“比如呢？”

张霸川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好像要抓住这个讲课的机会:“打个比方，咱就说这个‘吃药’，老百姓的说法:西医，或者说现代医学‘治标不治本’。但如果你从病理的角度看，像这次斑疹伤寒，现代医学的方法是——用抗生素直接杀灭立克次氏体！病原体没了，人自然就康复了，并且通过精确的病程控制，同时获得免疫力。而相比之下，传统中医治疗偏向于‘对症’，稳定病情，讲究‘邪去正安’。但是哪个才是真正的‘邪去正安’，一目了然。不过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因为抗生素太生猛了，所以就——滥用！这是现代医学发展的过程，就像中医在现代化过程中，也认识到了一些自己的不足。”

林问天看着聂义峰懵圈的表情，微笑着补充:“实际上有很多疾病，现代中医的治疗手段，已经和西医没什么区别了。”

张霸川点头:“是的，就像海南常见的疟疾。21世纪，无论你看老中医还是去看西医，都是一个手段——青蒿素伺候！然而，这个病却困扰了古人几千年，为什么呢？这就要提到刚才说的基础世界观——古人在生物学上搞错了一件事情:青蒿和黄花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植物！对疟疾有奇效的青蒿素，取自黄花蒿而不是青蒿！这也是中医发展的必然过程，你不能站在21世纪的成果上去指责葛洪，就像不能因为把甲类传染病列入‘伤寒’，而指责张仲景。”

聂义峰懵懵地眨了眨眼睛，隐约觉得似乎脑子里又充实了一些。

张霸川说完，心里得到了极大地满足，隐约觉得本时空的大秦药王非自己莫属了……嗯……大秦要亡？算了，还是“西林君”吧！他笑着翘起了腿，向林问天丢了个眼色:“老林，你觉得那个山寨吴又可怎么样？我觉得他很有潜质！能从六淫之气跨越到疠气，这是传统中医最伟大的进步之一。”

“得看他能不能活着回来……”林问天却苦笑着。

他知道，穿越者控制之外的地方，远不可能这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