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所说,都是为了国家社稷,不觉有错。」程嘉转过身子,眼睛扫了下台下众人,带了决然的笑意,高声道:「程嘉幼奉庭训,饱读诗书,立志一展所学,为生民立命,开创那万世太平。可如今,帝王荒唐,宰执专权,聚敛财髒,以至令百姓生者无立锥之地,死者无片瓦遮颜,强虏环伺,兵烟四起,不求御敌却自损长城。程嘉二十年所学,不幸辅助秦政,君不为民者,民何须君,陈吴之声犹在耳畔,万里江山,何至于此。程嘉愿以热血一洗天下酷毒,何罪之有?」
台下学子大声鼓噪起来,刑部官员脸色发白,不觉又再度看了一眼四皇子,然后大声喝道:「不准在刑场喧哗,你们想和程嘉同罪嘛?」
周围禁卫军们腰刀出鞘,一片寒光闪闪让那些学子不觉退后两步,随后又开始推诿,场面便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程嘉眉头轻微一皱,如果这个时候乱,那些学子必然讨不了好,不觉看向人群中的棋案。
棋案还未动,就听得一声长啸,然后是一声琴弦的脆响,连着响了几声后,一对护卫分开人群,开出一条道出来。
身着白色素缟,长髮随意的在脑后挽起,点缀了一串白色的碎花,怀中抱着一把古琴,那女子沿着那路缓缓走了过来。
靠近刑台之时,禁卫军不觉将刀横在了她面前,女子手指一推,抬头朗声道:「殿下,凌清羽敬佩程大人,今日特意前来送行,不知殿下可否行个方便?」
四皇子看着那刑台上飘然若仙的程嘉,再看那一身白衣的凌清羽,低声道:「让她去,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缓缓走上刑台,凌清羽对着程嘉深施一礼,将手中的古琴递了给他,眼角泪水缓缓流下,道:「今日君为大义就死,清羽依约前来替你送行收尸,惟愿公子能再奏一曲,以慰余生。」
程嘉一手接过那春雷古琴,一手擦去她脸颊之上的泪水,低声道:「傻瓜。」然后一撩袍角,席地而坐,将那琴架在了膝上,手指一划,对她浅浅而笑,道:「这曲,嘉早就想问你答案,如今,你能否回答?」
手指一划,清亮的琴声随之而起,眼中带着笑意望着她,程嘉旁若无人般的开口而歌,那歌声悠长,带着深挚****的情意,随着琴声向四下散去。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风分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琴声悠然,歌声清亮,程嘉笑意殷殷,待得最后一音落下,抬首问道:「可愿?」
「好!」凌清羽点头应道,泪中带笑的伸手给他,道:「我愿意。」
将古琴放下,程嘉起身,拿起她手放在唇下一吻,然后紧紧的握住,看了下天色,不待那五彩脸色的刑部官员说话,对凌清羽笑道:「嘉,先走一步了。」
鬆开她手,退后两步,不待那两个儈子手上前,程嘉手在衣服束绳上一拉,解开腰带,宽大的白衣便飘然滑落在地,露了****的上身出来,身体虽然清瘦,线条却是优美,白皙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一般在阳光下闪耀着莹润的光芒,那样的美丽,让众人一时都停住了呼吸。
走到铡刀边,轻轻拂了拂那木凳上的灰尘,程嘉从容躺倒在了木凳上面,看着直直照下来的阳光,程嘉微微瞇了瞇眼,抬手将面前刀刃上沾着的一只小虫轻轻一弹,看了那虫子在阳光里飞舞的身影一眼,便侧了头看向了凌清羽,嘴角噙了一丝笑容,对那早已经僵住的刽子手道:「时辰已到,动手吧。」
四週一片静默,刑部官员不知所措的看着四皇子,见四皇子一脸兴奋癡迷欣赏的神态,对那慌张望过来的儈子手一点头,将手中的令牌丢了下去。
儈子手手都有些抖,再度看向了程嘉,程嘉只是盯着凌清羽,面上带着欣然的笑容,再度道了声:「铡。」
铡刀那长长的刀刃在阳光下留下了一道残影,血光飞溅而出,将那初夏的阳光都染成了鲜红色。
儈子手看着那木凳上的人,铡刀是沿着他自己褪到下腹的亵裤边缘斩下去的,他收了人家的钱也得了皇家的命令,特意往下腹下面斩了下去,本应该是要听到惨叫声,看到那断成两节的身体因为痛苦而滚落,在那污浊的刑台上翻滚。
可是那身体只是在颤抖,然后伸出了一只手,那一身白缟的女子便扑了上去,接住了他的上半身,任那狂涌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嘉!程嘉!」凌清羽抱住了他的身子,他本来就瘦,此时更是没有重量一般,那纤细的比女人更柔软美丽的腰已经被拦腰斩断,肠子洩了一地,鲜血将刑台都染透。
痛楚太过于剧烈,程嘉紧咬着牙关,将惨叫给堵了回去,看着泪流满面的凌清羽,抬手轻拂她脸上的泪水,微笑着道:「下辈子…嘉再给你…抚琴煮茶…可好?」
凌清羽早已泣不成声,点点头,道:「好。」
铡刀斩下的位置并未伤到要害,不会让人一下就死,程嘉痛得身体不断颤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凌清羽的衣服,一只手握紧了凌清羽的手,嘴角边的血沫不断涌出,紧咬着的牙关打着战慄咯咯轻响,却就是死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惨叫。
「给他个速死吧!」下面有人叫了一声,本来寂静一片的刑场周围开始喧叫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叫着让他早点解脱。
「住口!谁再出声与程嘉同罪!」四皇子面带狰狞和兴奋之色大吼道。太美了,程嘉这个样子太美了,如此美丽的场景,怎幺能让他提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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