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溺水般,张着口拼命喘息。
孤独、惊惧、恐慌、后怕……
她再躺不住了,手脚绵软地下了地,踉跄向屋外走去。
每一脚,都像是踏在了棉花上,四肢颤抖得厉害,后背一阵接一阵渗着冷汗。
她扶住竹制门框,歇息了片刻,手脚的酸麻总算是稍有缓解,梦境带来的那股冰冷恐惧也渐渐消散。
她推开门框,借力向前走去。
一脚虚、一脚实,顺着小道绕过落叶林,忽然看见了大片人影。
师父与师兄师姐们都在习剑场上,众人身边摆满了大只小只的包袱箱笼,还有人陆续将更多的物什搬运过来,就像蚂蚁搬家。
没人说话,气氛沉闷压抑。
宁青青心头一滞,脑海中浮上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的念头——迁宗?!
她迈开大步从林间冲出,径直扑到宁天玺面前,抓住了他的衣袖。
“师父!这是……”
宁天玺一怔,缓缓转过眼珠,看见是她,呲起黄牙笑起来:“小青儿怎不好好歇着呀?跑外面作甚!”
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什么?”她指着那些大包小包,“这是要做什么?”
宁天玺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睛:“哎呀呀,这么多年,青城山的风景也看腻啦,咱搬个家,换个大场地,师父带你们大展鸿图!你伤势未愈,倒是逃过一波苦力活,哼哼。”
宁青青急得直冒冷汗:“为什么要走?只要查出章天宝害了煌……”
宁天玺把头拧到另一边,指着近处一个师兄:“快点干活都别偷懒,快快快!小青儿你快回去歇着,布置好新房子再接你过去!”
“可是……”
“小师妹!”大师兄席君儒皱眉上前,将她带到一旁,“别说啦,徒惹师父难过。道君已派人取走了证据,查验之后,依旧认为章天宝无罪。”
宁青青嘴唇微颤:“什么?”
“道君许了我们另一处灵山。北陇灵山,是个好地方。”席君儒抿了下唇,“再加上师父的剑骨……我们,得知好歹。青城山,让便让了。”
宁青青一阵眩晕。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难怪无人来探望她,原来竟是这样。因为她和谢无妄的关系,这几日,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
谢无妄……他为何这样?
一直以来,她对谢无妄是绝对信任的。她相信,他公正严明,绝不会循私。
心底仿佛传来了清脆的破碎声。
她颤着声,喃喃道:“三狗难道就白死了么……家难道就不要了么……”
席君儒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膀,沉默着离开。
一道矮矮的影子移了过来,轮椅‘吱呀’一响,温雅如玉的药王谷少谷主音朝凤停在了宁青青面前。
他满脸不悦,唇角紧紧下抿,探手摁住宁青青腕脉,凝神听诊。
半晌。
“树挪死,人挪活。”音朝凤松开她,冷冷地道,“医者不救寻死人。再这么多思多虑下去,谁也治不了你。”
宁青青咬唇垂眸:“抱歉。”
她是想遵医嘱,可心绪不是想静便能静下来。
“不必说抱歉。”音朝凤冷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他的语气很重,宁青青感觉就像被夫子训了一般,惭愧之余,心头也涌上些暖意。
她正色施了个礼,正要认真再道谢,忽见音朝凤面色一凝,那双浅棕色的清澈瞳眸中突兀地映上了一整片赤红。
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宁青青茫然地回头望去。
只见西北方向,大半面天空烧起来了!
层层卷曲的火云在空中翻腾咆哮,恐怖的音爆由远及近,携着漫天雷火破空而来!
天地末日,不过如此。入目所及,皆是火焰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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