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接了话:“福平叔的确去城裏头住院了,前儿婶婶还到大队来要报销。”
这下两头对上了,杜家边的队长脸色好看了许多:“哎呀,这真是一场误会。前段时间广播裏头不是宣传要小心敌特分子吗?我们看你们是生面孔,又一个劲儿的打听,就想差了。”
说着他朝何东胜伸出手,满脸热情的笑,“真是谢谢你们啊,到底是乡裏乡亲的。你们还有事要忙吧?那我今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我现在叫人送你们去渡口,你们直接坐船回去。”
他三言两语就要打发两个不速之客走。
余秋赶紧发话:“我们也不要吃你这顿饭,但是老毛头必须得赶紧去医院。你们不知道铊中毒是怎么回事,我清楚,非常严重。一开始看着不明显,就是肚子痛掉头发而已,人的精神也不太好。但是很快就会送掉命,就算勉强救回了一条命,人也彻底废了。”
她穿越过来之前,网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翻出清华朱令案,为这个曾经风华正茂却被硬生生折断了翅膀的姑娘哀嘆不幸。
“你们杜家边这么短的时间裏头,连续出现了两起铊中毒事件,必须得搞清楚毒源到底在哪儿。如果不控制住的话,很可能整个大队乃至整个公社甚至整个县的人都会遭殃。”
小秋大夫满脸严肃,“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我真的知道这件事情后果会有多严重。”
队长皱起了眉头,左右看看众人:“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围着的村民都摇摇头,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哪儿不对劲。
“杜福平我怀疑是跟老鼠药有关系,他可能接触了鼠药没有意识到,不小心中毒了。”
余秋再一次强调,“我绝对没有窥探你们隐私的意思,但你们必须得如实告诉我,老毛头是不是也以卖鼠药为生?”
队长立刻拉下脸:“哎哟大夫,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宁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怎么可能会搞小买卖?”
“好,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们道歉。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不是都经常接触老鼠药?正常人日常生活当中很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金属铊,它是一种比较少见的工业原料。”
余秋恳切地看着对方,“现在我请求你们帮忙将这个源头找出来,并且尽快解决问题。”
中年队长动作颇为麻利,立刻叫人将老毛头喊过来,问他最近有没有弄老鼠药。
老毛头本来还否认,后来还是他邻居说了,这段时间闹耗子,他在家裏头摆了老鼠药,结果毒死了村裏头的一只野猫。
余秋没敢放松,追着问老鼠药的品种。等到袋子拿过来,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这种老鼠药她知道,裏头没有金属铊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老毛头是个无儿无女的五保户,杜福平儿女双全,两人都不是一个生产队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多少交集呀。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都出现了铊中毒的癥状?
“队长,现在麻烦你们好好帮忙想一想,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两个人都凑在一起?比方说谁家办喜事,大家一块儿去吃饭之类的。”
何东胜在边上补充道:“或者是谁家来客人了,他们都陪桌吃饭。”
在场的人还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老毛头跟杜福平都谈不上是村裏头有头有脸的人,谁家就是来了客人也不会喊他们作陪。
先前叫何东胜摁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突然间回过神来:“我想起来了,毛叔你跟福平叔都一块做工。”
余秋赶紧追问:“做什么工啊?”
一般农村出工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这两个人都不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到底有什么事情将他们凑到一起。
老毛头立刻急眼:“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做哪门子的工啊?地裏头刨食做工。”
旁边队长开口打圆场:“大家凑到一块儿割茅草算哪门子的做工。你俩都好好想想,看是不是刚好一个碗裏头吃过饭。”
无论小秋大夫在如何追问,这些人的嘴巴都跟蚌壳一样,死活不肯透露事实的真相。
余秋无奈,她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行,那毛叔你先去医院吧。你们其他人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想到了,就直接去市裏头的医院化验小便。”
那队长连连道谢,从旁边人手裏头接过一篮子鸡蛋,直接塞给余秋跟何东胜当谢礼,忙不迭地赶人走:“多劳你们费心了,我们回头一定好好找找原因。”
几人往村口的方向走,快到那棵歪脖子酸枣树底下时,远处突然间传来轰隆的声音。
余秋下意识抬头看天,艷阳高照,并没有电闪雷鸣啊。
杜家边的队长变了脸色,旁边的人赶紧往发出声响的方向跑。
余秋跟何东胜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都假装没听到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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