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眼前这种状况下,他们谁也顾不上了。白大褂包住了孩子的身体,余秋总算小心翼翼地将这小东西抱出了蹲坑。
跑得快要断气的护士拿来了治疗包,上了血管钳,咔嚓剪断了脐带。
余秋挤压着口鼻中的粘液,又用力拍了下小东西的脚板。谢天谢地,虽然他被母亲憋了会儿,但还是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孩子父亲带着助产士跑过来了,满头大汗的助产士抱着怀裏头的接生包气喘吁吁:“我的天吶,小秋啊,我看咱们是碰上了。”
同样是镇不住班的人,一当班的时候就疯狂地来大肚子。
余秋连哭都来不及哭,只能硬着头皮戴上手套,继续处理下面的情况。小孩子要扎脐带,大人要娩出胎盘,旁边王大夫还伸着头蹲在厕所边。
余秋忙得不行,都没空施舍他个眼神:“你干嘛呢你?”
王大夫结结巴巴:“钢笔,我的钢笔掉下去了。”
天吶,这可是个巨大的损失,一支钢笔得好几块钱呢。
王大夫撅着屁股在蹲坑旁找,产妇的丈夫也急得不行,他家女人生娃娃糟蹋了人家医生的白大褂不说,居然还叫人家损失了一支上好的钢笔!
这人的眼睛倒是锐利,居然一眼就看到钢笔卡在下水道的入口处。
这下子,王大夫也屏住了呼吸。不是因为厕所给熏的,而是生怕自己喘气大了,就直接将钢笔冲下去。
“我来!”产妇的丈夫像是要炸碉堡一样,挺身而出,直接跟王大夫打包票,“医生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钢笔救回来。”
余秋手裏头抓着被剪断了脐带,缓缓的帮助产妇分娩胎盘,闻声顿时囧囧有神。
妈呀,这可真是一只有味道的钢笔。
因为害怕将钢笔直接冲下去,所以他们连干凈点儿都顾不上。
产妇的丈夫小心翼翼伸出手,用最长的食指跟中指夹住了钢笔的一端,然后缓缓往上提。
王大夫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简直就要叫唤出声。
钢笔实在太滑了,产妇丈夫刚将钢笔拎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换只手去接着,钢笔就直接掉了下来。
谢天谢地,蹲坑裏头的排洩排异物,呈半凝固状,成功的卡住了这支钢笔。
余秋看王大夫在水龙头底下冲洗钢笔,囧得无以覆加。她严重怀疑这钢笔还能用吗?王大夫到底要怎样才能用下去啊?
旁边的助产士检查娃宝宝的整体情况,突然间喊余秋:“小秋,我眼睛花了吗?你看看这个人的胎盘。”
余秋低下头,凝神细瞧,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妈呀,这人的胎盘跟泡在牛奶裏头一样,全是白花花的。
公共厕所的光线实在太暗淡,她刚才都没有留心到。
糟糕,这是典型的乳糜血,产妇的血脂一定高得吓死人。
余秋的心臟立刻砰砰砰加速,她赶紧喊王大夫:“快点,给她抽个血,拿降血脂的药用上去。上贝特类药物不要用他汀类,警惕急性胰腺炎。”
王大夫慌慌张张的,连自己的钢笔都顾不上了,赶紧跑去喊护士执行医嘱。
护士过来抽血,果不其然,抽出的全是白花花的液体,看着跟凝固的猪油似的。
助产士目瞪口呆,下意识地问了个问题:“你身上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人家生娃娃是产奶,她是产猪油啊!
产妇也不知所措,茫然地看着那针管:“我不知道啊,我没打过针。”
算了,这时候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值班护士推来了平板车,大家七手八脚地将生完孩子的产妇移动到床上去,办理住院手续。
她下面会荫的裂伤鉴于一度跟二度之间。余秋琢磨了一下,还是选择给她压迫止血,只要不再淌血,他就不想给这产妇缝针。
等进了病房,余秋立刻招呼:“给她上一级监护,时刻註意脂肪栓塞,这人的情况很危险。”
卫生院根本没有高速离心机,这种肉眼可见的乳糜血不经过高速离心分离出血清,压根就没办法进行任何数据的检测。
余秋抓着试管示意产妇夫妻俩看:“现在我跟你们讲,大人孩子的情况时刻都有可能存在危险。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的血是这个样子。不用我讲,你们也晓得跟其他人不一样是不是?”
产妇吓得脸色煞白,余秋赶紧招呼护士帮忙按揉子宫,生怕她大出血。事实上,余秋当然知道自己应该避开产妇,直接跟她丈夫说,防止吓到这个刚当了妈妈的可怜女人。
但问题是产妇的情况实在太危险,如果她本人没意识的话,一旦发生脂肪栓塞,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没命。所以她自己本人必须得警惕起来,不能有癥状出现的时候,心裏头还没数。
要不是产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余秋真想直接将她转去县医院,叫徐大夫他们头痛去。
卫生院能用的药实在太有限了。这产妇的情况在余秋看来,换血治疗可能更安全。
产妇的丈夫茫然地看着余秋,不管眼前的小大夫说什么,他都拼命地点头,最后只会加上一句话:“大夫,你给治,怎么样都治。”
说话的时候,他那张应该是严重烫伤后留下疤痕的脸充着血,越发面容狰狞起来,脸上的表情却陪着各种小心。
余秋点点头:“我们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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