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仰起了小脑袋,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分外好奇地看着余秋:“小秋大夫,大丫二丫以后也跟你一样当大夫吗?”
余秋揉揉他的头:“看她们想干什么,想干大夫就当大夫呗。我们大宝以后想干什么呀?”
“我要当科学家!”大宝兴冲冲的,“小胡会计说了,当科学家造很多东西,就可以解放人类。”
余秋忍俊不禁:“好,那我们大宝以后要好好学习,将来当科学家。”
小宝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宣言:“我要开拖拉机!”
余秋也夸奖小家伙:“我们小宝以后肯定是最厉害的拖拉机手。”
小东西心满意足了,趴在余秋的肩膀上摇头晃脑。
几人还没走到祠堂,就听见裏头热闹的喧响。
整个杨树湾上了年纪的女人都齐聚一堂,在禾真婶婶的指挥下忙忙碌碌,准备着今天的大宴。
郑大婶正呆呆地坐在院子裏头,手上的芹菜摘了一半,枯叶子被她放进了篮子裏,幼嫩的茎叶却丢在了地上。
二丫一无所知,正在祠堂前头的空地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扭头摆尾地跳舞。
小根已经会翻身了,他趴在四周围着木框的婴儿床裏头,扬起小脑袋,嘴裏头哇哇的叫着,像是在给小表姐喝彩。
大宝也冲过去,加入了二丫的队伍,跟着她扭动小身体跳起舞来,两个孩子又跳又蹦,开心极了。
郑家老太太坐在屋檐下剥大蒜,看到余秋,她点点头:“来家了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老太太的口吻非常平静,余秋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放下了手裏头的小宝,示意小家伙跟哥哥一块儿去玩,然后快步走到老太面前,蹲下身抱住了老人,只喊了一声:“老太。”,她的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淌。
老太反手摸她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被蒜的味道熏的,老人的眼睛也流下泪来:“你哭个甚呀,是她自个儿不争气。但凡争气点儿,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怀的娃娃没了,那就是老天爷在提醒她,那个家裏头不能待了
她要是安安心心地住着院,或者就是跑也跑回家裏头来,不再跟着那个瘟生,哪裏至于年纪轻轻把命都给丢了呀。
老太闭着眼睛,一下下的摸着余秋的脑袋。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只有血亲才能切身的感受到。
明明黄莺那丫头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叫人迷了魂呢?
“嗯,妈妈飞走了。”二丫跳完了舞,高兴地跑过来抱住余秋,一个劲儿往她怀裏蹭,还大声宣布,“妈妈飞走生小弟弟去了。等她生完小弟弟就回来了。”
余秋吃了一惊:“谁告诉你的呀?”
“妈妈。”二丫非常肯定地点头,“我睡觉的时候妈妈告诉我的。”
她侧着脑袋,极为疑惑的模样,“可是我已经有小根弟弟了,为什么妈妈还要生小弟弟呀?”
她笑了起来,“我想再要个小妹妹的。就跟大宝家的小妞妞一样。”
老太伸手搂住了二丫,眼泪无声地往下淌着,嘴裏头只喊了一声:“我的二丫耶。”
她说不出来,她只能掉眼泪。
余秋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老人,她只能站起身,去找热水打个热毛巾,然后拿过来给老太擦脸。
已经是冬天了,这么哭的话,脸上是要皲裂的。
她走进屋裏找热水瓶的时候,衣角被人拽了下。
大丫抬起头看她,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妈妈是不是死了?我没有见到妈妈,不过妹妹说她看到了。”
余秋蹲下身,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反覆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不等她自斟自酌,大丫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嗯,肯定是妈妈死了,外婆昨天晚上哭了,老太也哭了。舅母带我跟妹妹睡的觉。妹妹今天要戴红绒花,舅母给她换成扎小辫子了。妈妈死了,我们不能戴红绒花。”
余秋抱紧了小姑娘,她不想再给孩子善意的谎言。孩子远比大人想象的聪明敏锐,他们知道很多事情。
“小秋大夫。”大丫看着余秋的眼睛,“你能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余秋字斟句酌:“他们吃错了东西,所以中毒了。”
大丫看着余秋,眼睛眨也不眨:“是不是爸爸害死了妈妈?爸爸是坏人吧,爸爸一点儿也不好。妈妈为什么要跟爸爸走呢?妈妈为什么不留在外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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