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利索地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乔言抿住嘴靠在墙壁上,眼睛里快燃起了火。
她冷静了一会,拖着长毯子抓着纸袋走出来,无视外围保安惊异的眼光,无视路边行人撞见鬼的表情,安之如素地打车回到小区。
她在开发区学生街租了一套两居室,便宜又偏僻,深合她意。每次进底楼电锁门,她都要仔细找下是否有催缴水电燃气费的单子,免得被更多人知道她的窘境。
今天是官方发榜的日子,她记得很清楚。
门卫室的老大爷和她打招呼:“小言,你家又断电了。”
乔言心底呻吟一声。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呢?整得像四年三灾的难民——”
“大爷这是一千块,麻烦您先帮我交上吧,我上楼睡睡。”她双手递过刚取出的一叠钱,吸着鼻涕说。
大爷看了看她的样子,叹口气:“好吧,下个月记得提前交,要不又给限电了。”
乔言有个质量很好的黑皮本记载着各笔支出:奶奶昂贵的药费,原忍冬山泉生产厂老批职工的分期付给的养老费,乔迁挥霍的花销……现在又无可奈何地添上了一个醒目横批:记得交电费!!
最后十万存款日渐消瘦,她怎么能不愁。
爸爸死后移交给她三个责任:吊着奶奶的命,照顾弟弟的生活,处理老职工的后继问题。这些困难逼得她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转变成为精明世故的女人,其中社会上的打磨和艰辛不言而喻,很大程度上起了主力作用。
乔迁溜进来取走皮包里最后两千块钱,乔言刚好惊醒了过来。
她呼地一声坐起身,顾不上闷出来的满头大汗,捞起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给我死过来!”
乔迁额头包着一层纱布笑嘻嘻地走近:“姐,我提前出院了,其实给你省了不少钱,这些就当是小费给我花了吧。”
乔言抓起闹钟砸:“我问你长脑子了没有?我说过很多次了,手上的闲钱要尽量留下来先顾着老厂职工和奶奶,你一次次地挖我根底挥霍个不停,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乔迁跳着脚闪过:“我都要饿死了你还顾着那些老太婆,傻逼一个——”
乔言突然爬起来追乔迁,乔迁满屋子乱蹿,躲避她丢过来的各种塑料杯和瓶瓶罐罐。他大声叫停,说了几件事。
“今天王利发来看我,拍着我肩膀要和我称兄道弟,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说只要靠上了房蔚这棵大树,后面还有什么是不能得到的,要我好好把握机会。我心想对啊,前半年他不是还和你定过婚吗,算得上半个哥,就很爽快地跑到他公司和他签了约,现在我正式成了房产经纪,以后可以不拿你的钱咯!”
乔言一听完,冷汗冒个不停。她对乔迁招招手说:“你过来倒杯水给我,我没力气了。”
“少骗我,我知道你想打我。”
乔言笑着说:“我不打你,去拿水吧。”
乔迁走向屋里唯一一个十平米的贮藏间,按亮灯,从码得密密麻麻像小山包似的整提水里抽出一瓶,颠倒着找生产日期。“姐,这个快一年半了吧,已经过期了,你怎么还喝?”
乔言等他走近了,突然使出全身力气拉住他的衬衣领口,将他一肘压在了桌面上。“你给我听好了,乔迁。房蔚这个人比狼还毒,我和爸都栽在了他手里,我不希望你也赔进去。”她抬脚上了椅子,借高度压住他挣扎的上半身,冷脸说道:“你要是不信就看看我——一年半以前爸突发脑溢血去世,留下一大笔债要还,我将工厂抵押给房蔚,还卖身给他做了一年的代理孕母,怀上了孩子。后来意外流产,他很干脆地将我一脚踢出门,把那批老厂职工也解聘了,做得比谁都狠——像他这样唯利是图的流氓,你还指望能从他身上捞点好处?我看你才是傻逼吧!”
乔言拿起桌子上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