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枢使,令女就在里面。”</p>
“有劳大司首,还要您亲自去御史台一趟……”</p>
“这是缉刑司本该接手的,让一个父亲去看一眼他的女儿,也是法理之外应有的温情。”</p>
“大司首兼情兼理,楼某不胜感念。”</p>
“有句话我可能不该提醒——我知道她很痛苦,但无论如何您不能在这里将她的痛苦结束。”</p>
“大司首放心,楼某不会做出让您为难的事情。”</p>
对话就这样结束了。</p>
而后是脚步声。</p>
楼约的脚步声总是匆匆的,又很坚决。有走不完的路,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心。</p>
楼江月不得不睁开眼睛,因为那个高大的人影,已经走到了面前来。</p>
在烈火灼烧般的意识碎片里,投下一片凉荫。令她几近溃散的意识。有一线短暂的清明。</p>
她就在这短暂的清明里,又闭上眼睛。</p>
这是她清醒的决定,无言的回应。</p>
但手上的镣铐,就这么解开了。</p>
就像她的意志从来不能改变什么,她的人生根本不由她自己决定!</p>
她从刑架上滑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瞬间瘫倒在地。</p>
可是她在地上抽搐着像一条蛇,挣扎着,扭曲着。</p>
她探出手爪又收回。</p>
杀……</p>
杀……</p>
心底的杀念不断冲击脑海,她发了狂地想要杀死一切活物。也包括面前的——父亲。</p>
高大的父亲站在那里沉默着,纤薄的女儿躺在地上蜷缩着。</p>
他们都倔强地不发出声音来。</p>
世上最残忍的亲密战争,就是考验谁更冷酷,谁更不在乎。</p>
父母永远不会成为胜利者。</p>
楼约将手探进一团混洞里,从中扯出一名还在挣扎的死囚,摔在她身边。</p>
像是将一杯甘泉,放在即将渴死的人面前。</p>
可是楼江月不饮。</p>
她蜷缩着身体,不让自己动弹,死命地咬着牙,咬得嘴唇都乌了!</p>
咬得眼睛都翻白,身体也开始僵直。</p>
她的呼吸紧促,又渐渐消失。</p>
而那白茫茫的眼瞳,一霎变为疯狂的红!</p>
这一刻她终于失去了钳制,一下子翻身而起,扑在那满脸恐惧的死囚身上,双手掐住其脖颈,用力之巨,以至于十指都嵌进了血肉里,就这样生生地将这刑囚掐死了!</p>
死囚僵硬在那里。</p>
她眸中的血色,这才逐渐褪去。</p>
她一瞬间恢复了清醒。</p>
沉默地松开双手,独自坐在尸体边。</p>
惨白的面上没有表情,而苍白的十指鲜血淋淋。</p>
她在御史台诏狱里苦熬的那些天,没有妥协过一次。她在意志崩溃的边缘,都没有允许自己出手。</p>
可就是这样一个拥有如此恐怖自制力的人,却只能一次次沦陷在彻底的失控里。</p>
这是一种怎样的残忍?</p>
楼约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说些什么。</p>
比如你要害死你姐姐你父亲,害死整个楼氏吗。</p>
比如你这样做意义是什么。</p>
但就这样沉默地熬过了很久,他最后只是问:“为什么你不想活了?”</p>
对不起大家!</p>
修完去吃饭了!忘了发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