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剑这一刻的剑鸣，就是那破碎的响，就是骨骼的裂声。</p>

于是在一切都破碎的边缘，绽放了这样精彩绝伦的一剑。</p>

呼延敬玄在拳峰之上，看到剑刃横世，仿佛日出于东山。</p>

他忽然听到命运的潮涌，而眼前所见空空。</p>

他本能地想到了一式剑名——</p>

劫无空境！</p>

镇河真君惊名天下的一剑，被景国玳山王姬景禄推举为“终结洞真之旅”的一剑。被魏国大将军吴询盛赞为“穷极当世，真人见此无梦”的一剑！</p>

这一剑，姜望不止是传给了赵汝成。</p>

像那些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推陈出新的剑典，像所有他自创的绝学那样，这道剑式也被放在了朝闻道天宫的演法阁，允许任何越过门槛的人去学习。</p>

但这一剑也是公认的最难学成的剑式之一。</p>

几乎没人学成过。</p>

呼延敬玄自己也翻看过，确实道路不同，难以体悟。</p>

赵汝成的情况当然不一样，姜望不止会教他，还会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点地教，手把手地教。会有无限次的拆解，不保留的演示。</p>

呼延敬玄并不意外赵汝成能够学成这一剑。</p>

可赵汝成这一剑，与姜望的劫无空境，又有所不同。</p>

原本的劫无空境，是一剑斩过，命途便断，命运已空，使人陷入命运真正寂灭前的那一段空旅，是死前的空无和幻灭。</p>

赵汝成斩出来的劫无空境，却是“百劫生死，茕茕独立”的那种孤独感。</p>

是尊贵、荣誉、血亲、挚友、良师……所有珍惜的一切，全都毁于劫灭。</p>

劫后余下的……不是生。</p>

是无法言喻的悲伤，心中永远的“空”！</p>

这是真正有自我感受的一剑，锋芒独具。</p>

呼延敬玄几乎看到当初那个以为三哥已经死了，放弃一切幻想，准备向庄国、向当今秦帝这一脉复仇……独自往返在生死线上的少年。</p>

看到在“干涸”的荒漠上，比那种侵蚀身魂的干涸，还要枯槁的心。</p>

他猛然收拳后撤！</p>

结束了这一次拳对剑的交换，避开了这一次交锋。</p>

能够随时改变战局方向，进退自如，当然是他优势的体现。</p>

可他呼延敬玄，毕竟在初晋洞真的赵汝成面前，退了一步！</p>

赵汝成一剑迫开此人，并不犹豫，直接转剑赫连昭图——</p>

仍如最初，杀死赫连昭图，便能结束今日所有的纷争……尽管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可能。</p>

他看到赫连云云在重重兵煞之中不断翻起，看到刀刀致命的朱邪暮雨被一次次抽开。</p>

他死死看着赫连昭图。便一进而再进。</p>

看着眼前这桃花眼洇血、以命换势的美男子，呼延敬玄生出一种敬意，提拳而欲再前。</p>

耳中却听得一句——</p>

“如何？这赵汝成已然凌厉至此，呼延衙主也不能速败他么？”</p>

一道霜青的剑光从天而降，正面迎上天子剑，将赵汝成抵挡在百步之外。</p>

眉眼冷漠、束发一带的女子，便从那云境长廊的远处走来。</p>

完颜青霜！</p>

呼延敬玄心中诧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