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5章 君应有语！</p>

其时天光灿烂，那人缓步而来。</p>

修长有力的五指，正搭在剑柄上。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如神龙隐于云雾，青筋藏在山河般的血肉下。</p>

青色玉冠束起的长发，一根根黑亮而分明。</p>

在这混淆飞逝的过往中，偏偏深刻如刀镌。</p>

像这人海狂涛飞溅起来的水珠，折射着天光几道，是一段段清晰的人生。</p>

他总是把一切都分得很清楚！</p>

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很有主见。</p>

妙玉……白莲……玉真……昧月……</p>

女人扬头在飞光流影中，驻足在一切过往都消逝的时刻。</p>

美眸只是一转，黑袍翻作了红裙，用红尘作浓颜的妆。</p>

极尽人间之艳色。</p>

似一尾翻越人海的红鲤，终于溯游到故乡。</p>

丰满的红唇轻轻一颤，她笑了，仿佛初相见。</p>

“你终于来找我。”</p>

她的声音千娇百媚，慵懒得不合时宜。短短六个字，不知多少年。</p>

梦都行人稠织，每个人都各有故事，当然在今天都只是注脚。</p>

在重逢的这一页里，万事万物包括描述万事的文字，都成了点缀。</p>

只有两双对视的眼睛，幽咽而明，渊深而静。</p>

“是啊。”镇河真君波澜不惊地说：“这是我第一次来找你。”</p>

白发辞乡后，他主动去找的人不多。一个叫庄高羡，一个叫张临川，一个叫……董阿。</p>

那些带给他痛苦的人，他都回赠痛苦了。那些让他迷茫的事情，他都在找答案。</p>

他不想说眼前这个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人。</p>

只是清醒地告诉自己，今天也到了必须要面对的时刻。</p>

“不，你还去过南斗殿。在一堆死尸里，找过一个叫昧月的女人。”</p>

她就站在他面前，灿烂地笑：“我想她如果真的死了，你一定也会难过。”</p>

这女人总是这样吗？</p>

在血色里旖旎，在悲伤时暧昧，在该面对的时候……含混。</p>

“你在等我？”姜望问。</p>

又补充：“我是说今天。”</p>

今日天色甚好，梦都街容整洁。用这繁华作布景，昧月笑得明艳。</p>

“你以为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冲着你来的？”她问。</p>

姜望平静地看着她：“你有你的行为准则和人生理念，你在向你的理想攀登……我不会那么自以为是。”</p>

“你该有这自以为！”</p>

昧月的声音蓦地抬起来，但又冷下去，像是无数个夜晚，慢慢熄灭的灯。</p>

“姜望，你把一切都划得太清楚了。你压制自己的心猿，控制自己的本欲，你年纪轻轻活得像个无欲无求的人。你越往高处走，越不记得你嬉笑怒骂的曾经。你背负着该死的责任感，莫名其妙地把事情揽在身上，想尽量把一切做到最好，想对得起所有人——你不知道感情是根本无法控制的！”</p>

她的声音冷到后面，竟又变得柔软，她又笑起来：“你不应该以为我是冲着你来么？”</p>

那双妩媚的美眸中，似有摄人的火，把姜望许多未尽的言语，燃为长久的沉默。</p>

永世圣冬滔滔不绝，梦都长街一言不发。</p>

昧月热烈地看着他，丰艳的红唇，微微地勾起：“但不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