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不知道。</p>

许多汹涌，只是当时不知。</p>

“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先生的话呢？”姜望问。</p>

指认止恶禅师为神侠，影响并不比指认宋皇小。想来子先生不会和黎皇一样，只有猜疑而无凭证。</p>

“五百八十七年前，悬空寺有一个法号为‘止相’的和尚，修成了已经失传的涅相金轮，证就寂壑禅身，号称悬空寺百代以来第一大菩萨，有成佛气象。”</p>

子先生一只手在云海里颇有童心的翻搅，却带出尘封已久的历史来：“但也不知怎么，他在泅渡宇宙虚空，引寂灭雷光锻身的时候，误入紫虚真君宗德祯遁隐在天外天的药圃【玉虚园】——悬空寺说是误入，玉京山说是盗入，这官司已经扯不清。”</p>

“就此引发一场大战，止相被打碎了涅相金轮，也坍塌了寂壑禅身，只吊着一口气回悬空寺——大家普遍认为，宗德祯就是故意留着他这一口气，去给悬空寺一个警告。”</p>

宗德祯已经因为一次意料外的遭遇战，仓促地死在了天外——当然于他是一场意外，于叶凌霄却是这么多年时时刻刻都做好的准备。而他作为执掌玉京山几千年的大掌教，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还真是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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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想到了观衍前辈。</p>

他记得止相就是观衍的师父。</p>

他帮观衍前辈送还僧衣的时候，悬空寺观世院首座苦谛说，“止相法师于五百年前死于外道之手，尸骨无存，只得衣冠为冢……”</p>

止相并不是没能修成金身，他都修成了菩萨！只是禅身坍塌，不能复存。</p>

悬空寺甚至都要掩盖他的强大过往，使之随葬其师定余法师留下的定余塔，自此绝口不提。所有的故事，都随尸骨为烬。</p>

那时候宗德祯还是德高望重的玉京山大掌教，尚未暴露出一真道首的身份。</p>

苦谛嘴里的那一声“外道”，很难说没有个人情绪……</p>

姜望又想，宗德祯是活活打死了悬空寺百代以来第一大菩萨、让悬空寺不得不咽下血泪的人物！</p>

当初那一张让匡命带去的紫虚定神符，就有了更深刻的威慑……难怪悬空寺上下都噤声。</p>

可是苦觉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向了长河。</p>

怎能不怀念？</p>

只是当时不知！</p>

子先生继续道：“止相死后，又死止休。那一辈本是悬空寺的大年，最后却凋零无几，只有一个止恶，证得了菩萨身。”</p>

“止恶一生嫉恶如仇，对外道尤其严酷。他两次请动世尊天契，都是为了诛杀外道。一次是惩杀恶神，还有一次，杀的是一位老儒——其于前路无望，故于享乐无极，暗有血孽无算，确当罪死。”</p>

“两次都是确切地引动了天道力量。有世尊天契的使用过程，耗用痕迹，也记于悬空寺经史。”</p>

“景国雄踞中央，人才济济，在对一些大案的追查里，查错的时候很少——当然故意查错的时候，不在此论。”</p>

“这位老儒罪死，书山亦有史载——景国当时找上门来，我没有允许他们翻阅。在景国的悬空寺之行后，我便追溯历史。”</p>

“果然发现了问题。”</p>

子先生抬眼看来：“听说姜君也做出了青羊天契，不知可能拆分？”</p>

“不容易，但给我一些时间的话，应该能做到。但是效用就……”</p>

姜望瞬间了悟。</p>

止恶并不需要用世尊天契来惩凶，只是要用它的声势，表示它已经使用过，从而藏下一张完整的世尊天契！</p>

子先生在云海里翻搅的手，便取出一卷黄简来：“史载于此，溯于岁月，追时可见。姜君长于天道，我所言是真是假，往前一看便知。”</p>

他将此简置于桌案，又端起茶来：“年轮在此，为你藏时。”</p>

其实这茶很苦。</p>

但姜望囫囵咽下，并未觉苦。</p>

他细细咂摸了这么多年，也不觉苦了。</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