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海也自天海退潮。随之消失的，还有斗昭提刀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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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拔剑四顾的无敌气势，也骤然收敛。从喷薄的火山，到青松静伫，只是一瞬间。</p>

终究只有风吹发，眉眼都静沉。</p>

喧嚣了一夜的是非山，此刻如此平静。</p>

在这独立且被封锁的历史片段里，他当然没办法联系上斗昭——阴阳贯通确实是有，却是他自己左脚搭右脚，螺旋升天。</p>

也许骗得过昭王，也许骗不过。</p>

但这也只是他诸多张扬的姿态里，其中一种诳言。</p>

他是做好了厮杀准备的。</p>

唯一能够让他停止反抗的方式，是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躺在那里。</p>

而现在是神侠躺着。</p>

平等国两大首领齐聚，开启这场注定震惊天下的围杀。</p>

最后只剩半透明的神侠，静静躺在是非山的山巅。</p>

他已经活不得，无法挪动一根手指，却还牵着【妙高幢】的一角黄绸，似拽着永远不可再实现的梦，失神地看着天空。</p>

虽然在盛国事败、燕春回折剑、姜望走上书山后，他就已经看到自己的结果。</p>

来到这处历史片段设伏，是他的行险一击，死境求生之斗。</p>

但心中其实仍是相信自己，可以度过此劫，就如过往的无数次险境一般。</p>

可是……</p>

原来自己并不是故事的主角吗？</p>

“众生平等”的理想，或许永远不可能实现……</p>

不管怎样，天空的忽然幻变，倒是非常漂亮的风景。</p>

他缓慢地呼吸，安静地看着……先看到一尘不染的靴子移过来，接着才看到姜望那淡漠得如同天人的眼睛。</p>

“不再演一会儿吗？”地上半透明的人形开口说：“万一他还回来。”</p>

姜望定了一下，一次回气如龙吸水。剑尖挪了两次，才把长相思归入鞘中。</p>

明明已经无法掩饰虚弱了，声音却淡然：“我想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单独见我。”</p>

没有人知道他还剩下几分实力。</p>

哪怕是明确知晓他损耗极重的神侠。</p>

这位年轻得过分的真君，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又好像马上还能提剑杀强敌，再求一次道，再论一次生死。</p>

压垮他的或许可以是一根稻草，也或许……非得天倾！</p>

神侠一时怔然。又苦涩地摇头：“我真的……想不通。”</p>

“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输？”</p>

姜望看着地上的人形，声音淡漠：“你求全胜……我求胜。你根本没有做好面对我的准备，站在我的面前，还没有赴死的决心，胜负不是理所当然吗？”</p>

确实是……理所当然！</p>

神侠僵卧着：“为什么留我一口气呢？我已经活不成，也并不畏惧折磨。”</p>

“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来不及收尸，不是要留你一口气。当时情况紧张，昭王比你强，的确带给我一些压力。”</p>

姜望静静看向泛起波纹的时空：“但现在作为胜利者的从容，我或许可以等一个更合适的人来杀你——你应该没有忘记他吧？”</p>

时空的涟漪已经清晰可见，半透明的波纹，像是老人的皱痕。</p>

隐隐天光……似碧光。</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