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即便是福王熊定夫随征,也要受淮国公的辖制。
大楚名将左鸿用兵,是把“兵贵神速”这四个字运用到极限,真个做到“其疾如风”,尤其擅长奔袭战。楚烈宗曾评价他:“观左鸿用兵,如风过原野,春生草木,令人心旷神怡。”
左鸿之子左光烈,则是攻势暴烈,锐不可当。常常两军列阵,分明不见优势,却是一冲之下,立溃敌阵。
淮国公左嚣,早年也是攻势暴烈那一类的,秦国军方的记载是“如铁锤凿阵”。到了后来,却是已经没有太鲜明的用兵风格。
非要形容的话,像“海”。
瞧着波澜不惊,万里祥和如镜。但谁都知道一旦狂澜乍起,将是何等惊涛。
与左嚣对阵的诸天联军也非常谨慎。
足足三支强军,在【星渊无相梵境天】摆开阵势,铁索横营,岿然不动,大有对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诸炁炼性律道天】毕竟关联于神霄世界规则,有相对的封闭。
【星渊无相梵境天】则广阔无边,根本无法谈论天外天内的分野——它没有界限,不存在分隔的概念。
不是说东去多少里,西去多少里,当你抵达被它影响的空域,你开始往神霄世界飞飞着飞着就到了。
有人说,当你感到完全的自由,你就抵达了神霄。
它对任何存在都是完全的包容和开放。
神霄世界所影响的空域范围,还在不断地扩张。根据东天师宋淮的推演,若是不加以干预,有朝一日这个世界成长到理想形态,会影响整个宇宙,直接关联诸天万界——
在任何一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心念神霄,即至神霄。
那或许正是羽祯创造这个世界时,所构想的无限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诸天万界无囚笼。
妖族之关锁,也就不解自开。
在【星渊无相梵境天】的对决,多是遭遇战,先锋乍遇,立分生死。不存在什么雄关险隘的攻防,也没有什么战略重地的争夺。毕竟八方漏风,连个风门都没有。
但荆国升起明月,对齐神霄时间后,此处天境的战略关键就出现了。
荆国人为地创造了一个战略重地!
左嚣所率领的楚军,本来也是直扑神霄大陆。老爷子已经将“地圣阳洲”和“南极炎渊”圈为楚狩,做好了从先天生灵到后天教派的全方位攻防预案。
先期送往的【曜真天圣宫】的湘夫人,就是其中一步。
但荆国这边月门一升起,他即引大军转向,就这样和以天妖蜈椿寿为统帅的诸天联军撞上,一时相持。
作为妖族荣耀血军【蜈岭军】的当代统帅,蜈椿寿在妖族号称“兵道第一”,是公认的军事大家。
【蜈岭军】的强大,亦是从蜈岭血战之后,一直响彻至今。
此外还有天妖狮安玄率【辉煌金甲】助阵,有被揭下好几张假面的幻魔君,带着他的【铁面魔军】随征。
大楚六师向来精锐,以二敌三,根本不落下风,仍然士气高涨。
交战双方在中央天境排开阵势,乌泱泱似两团无边的雨积云。偶然电闪交汇,亦不知是雷霆炸响,还是战鼓轰隆。
“星穹将隔,我们都会变成瞎子,但我们对此有预期,对面却是突逢惊变,此为得先。”狮安玄金甲辉煌,折射天光,以手为帘,眺看远阵:“要不要趁机干一票?”
负手在军阵中巡行的蜈椿寿,只是摇了摇头:“当下最重要的战场不在此处,最重要的战略目的也不在左嚣一是荆国高举之月门,二是要创造机会,尽可能消灭人族的星占强者。蝉惊梦已决于前事,古老星穹正确定后事。咱们只要将楚军拦在这里,此行就算无过。”
悠闲靠坐在躺椅上的幻魔君,裹着绮丽的长袍,手中把玩着一张巴掌大的面具,微微挑起有着暗红色尾纹的眼角:“我等三尊,无不一时之雄。今日齐聚一军,难道只求无过?殊不知,上驷无功即为过也!”
狮安玄昂身未语,但下颔微抬,表情甚是认可。
“左嚣是楚国第一勋贵,曾经冲击过超脱的人物,虽然现在衰退,眼界非我能及。魔君在万界荒墓或许不输于他,但这是在神霄,您早前又被涂扈剥面”
蜈椿寿说到这里就停住。
有些话,说得太清楚了就伤颜面。但联军毕竟不都是他一手掌控的蜈岭军,虽然迫于压力合军一处,也推举更擅长兵事的他为统帅,两位绝巅也各有想法,并不全然对他言听计从他不得不稍稍点一句,伤一下对方的颜面,好叫此君清醒。
到底谁才是上驷?
论实力,幻魔君已经大伤本源。论谋划,他被涂扈当狗溜。实在是没必要对军事指手画脚。
“得势饶人,则势散矣!”狮安玄始终看着远处,未曾转回视线,越看越想撕下这份肥肉:“咱们有先机却不行动,岂不是亏了一步?”
“李一初证,即与君上会于愁龙渡,未见胜负之分。今他决于鹏迩来菩萨,咱们还在这里打呆仗可见先机也没那么重要。”
蜈椿寿慢条斯理地道:“我之用兵,先求不败,再求胜理。眼下敌情未知,底牌未见,我宁失先机。”
成为李一证道的注脚,是狮安玄无法回避的耻辱;今日被李一赶超,更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当初的愁龙渡战场,虽然没有战略上的胜负,但在他坐镇期间,妖族军队也是吃了不少亏傲慢如他,实难辩言。
幻魔君笑了笑:“神魔君和海族天禧皇主、无当皇主,可是已经准备扫尾,吃干净齐国的盘子本君亦以假面就席——两位杵在这里排队等上桌,却不知要等到何时。”
“无妨,本帅有吃热豆腐的耐心。”蜈椿寿已不想多费口舌:“谁掌权,谁负责。等下次您做主帅,我会无条件为您冲锋。”
幻魔君静了一会儿,只笑着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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