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握紧拳头。
“所以,我取消了跟这些人的会面,也打消了向他们借钱纾困的打算。”
詹恩默默喝了一口酒: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们早都在经济上产业上,和你,和鸢尾花家族紧紧绑在一块,割舍不开了,”泰尔斯不屑道,“我又何必无故树敌,自找不快?”
詹恩没有说话。
“反正这一轮下来,财政,债务,税收,商业,治安,民生……”
泰尔斯压抑着愤怒:
“前前后后从头到尾,无论我从哪里下手都会得咎,无论实质上谁得利谁受损,无论里头过程多么复杂,最终的代价和骂名,都将由上台掌权的我一力承担。”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但我猜这些人,如果是你开口的话,他们是会愿意出借的,对吧?”
他看向詹恩,眼神犀利:
“为什么?就因为因为你和他们有合作经营,利益交织?”
詹恩冷笑一声。
“我想你可以叫它信任,”南岸公爵摇摇头,“却奠基于制度和习惯:他们相信我,相信鸢尾花,不仅仅是靠信仰和忠诚,习惯和义务,更是靠立场和利益,靠体制和系统。”
詹恩眼神一动:
“以至于一旦离开我们,他们就将无可避免地,失去对这座城市的信任。”
泰尔斯不屑哼声。
詹恩提高音量:
“而这些‘信任’,泰尔斯,是你无论重复强调多少次‘帝室之血’或‘王国复兴’都换不回来的。”
泰尔斯的目光越来越冷。
“所以,不止是城主之位,你,你把整个翡翠城都变成了一个陷阱。”
王子冷冷道:
“任何人以非常规的手段攫取它,都会触动一整套链条的连锁反应,从而承担背后的代价。”
詹恩沉默着,泰尔斯也没有继续。
两人默默相对,足足一分钟。
直到零星的焰火在夜空中爆开,光芒投射进房间,有气无力地庆祝王后日。
终于,詹恩走回沙发了,缓缓坐下。
他敲敲酒壶,不无深意地望向泰尔斯:
“那么,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肯喝我的酒吗?”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他望向茶几上的酒杯,思索了很久。
终于,星湖公爵轻轻伸手前探,执起了自己的酒杯。
詹恩笑了。
只见泰尔斯举起酒杯,闻了闻酒香。
下一秒,他抬起头,目光严厉。
“这场仲裁的结果,詹恩,是你会安全脱身,清清白白,没有污点,而凯文迪尔会继续统治,你拿回公爵头衔和城主之位,继续做你的鸢尾花之主。”
詹恩眼前一亮,目光赞许。
“很好,”他拿起酒壶,“但是?”
“但是费德里科会被赦免,他非但无罪,还会以索纳之子的身份,拿回自己的财产权和继承权,成为新任的拱海城子爵——放心,是荣誉子爵。”
冬。
詹恩的酒壶重重一顿。
南岸公爵抬起头,目光冷酷:“那你怎么不干脆说‘我要往你屁眼里塞枚铁钉’?”
“我还没说完。”
泰尔斯漠然道:
“翡翠军团会被冠上‘王家’之名,人数和用度都不变,但维持费用要先以税收的形式上缴复兴宫,再以王国的名义下发,形成军务国防常例,统领军团的各级军官要事先由王国军务司……”
詹恩越听表情越是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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