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 ”戚素衣轻唤一声，伸手她将带入怀中，七日的操劳让他的脸颊削瘦了许多，尖尖的下巴上生出了些许青色的胡渣，抵在苏雨的额头上，扎的她刺刺的疼。

苏雨仰着头，半闭着眼睛依在他的胸口，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不多时便将他胸前的衣襟浸湿了一大片。良久，苏雨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细声如梦呓:“师傅，带我去澈清湖看看吧，许久未曾去过了，心中惦念的慌。”

“哎，好。”戚素衣轻轻地点点头，缓缓站起身子，伸手欲将她从床榻上拦腰抱起，却见苏雨摇摇头:“我自己可以走，不麻烦师傅了。”说罢，已翻身落在地上，提起棉靴套在了双脚上，也不等他，碎步踏出门去。

戚素衣心中微急，他深知她不是为了去看澈清湖。顾名思义，澈清湖清澈若明眸，比泛光的铜镜还要清亮三分，苏雨到澈清湖边定然是要在水中看看自己此时的面貌。

如此偏僻的居所，她只知晓这一条清澈的湖水。

因为她知，戚素衣便知。

戚素衣浅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微有些恼意，偏生又要极力压下，伸手扯过挂在瓦墙上的黑色大披风，走到破旧的木门前，又信手提起立在门边的一把藏青色油纸伞，脚下提了速度，快步赶上苏雨。他轻轻的将披风系在她身上，垂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苏雨不躲也不嗔，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枯尸，只轻轻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戚素衣狠狠的跺了跺脚，黑色的长靴陷进足足一尺厚的积雪里，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苏雨头也不回，目视着前方继续前行，只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烙在积雪里，也烙在戚素衣的心头上。

戚素衣无奈的叹出一口寒气，撑开油纸伞快步追赶上去，侧着身子为她挡去飘落下来的雪花。

两人无言，一路静默。

天气寒凉，澈清湖上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坚冰。苏雨立在湖边，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已冻的发了紫。戚素衣站在她身边撑着伞，双眸眨也不眨的瞧着她，仿佛她的脸上有取之不尽的金银珠宝，永不厌倦的山珍海味。

凉风将苏雨的披风掀起一角儿，露出白色的纱衣裙摆，一瞬间，瞧在远处，她便若风，若云，若仙。

戚素衣怕她着了凉，伸手为她紧了紧披风，轻声道:“快些回去吧，你刚刚小产，身子尚未复原，切不可再伤了身子。”

“师傅，麻烦你帮我把坚冰砸开。”

戚素衣瞪着眼睛看她，眼眸中并没有不可思议，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但是却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

苏雨也不催他，又浅浅的开口:“即便是如此死了，又有何不可呢？这世上，我早已没有了任何牵挂 我原以为我可以为他报仇，可是 今日我才发现我竟是如此的无能，如此的不堪 ”眼泪，顺着脸颊缓慢滑落，还未滴落在雪地上，便被风吹散在每一个角落。宛如跳动的心，还未彻底打开心门，便已破碎成了一片废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