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 ”戚素衣第一次觉得，语言所表达出的宽慰竟是如此的苍白。

“我如此懦弱，如此小肚鸡肠，如此心狠手辣，如此的 不堪 我对不起所有人，我的父母从来都不爱我，曾经令我心动的男子早已骨肉相分，我的丈夫 从一开始我就在骗他，我在他的饭菜里下毒，我毒害他的母亲，我 的身体 一直都在背叛他 我 如此 不堪 如今，我是这般模样 他 怕是再不肯要我 ”

苏雨缓缓地蹲下身子，双腿一软，“扑腾”一声跪倒在雪地上，嘴里还在不停的喃喃着:“如此 不堪 如此 不堪 苍天真是有眼，我终于遭了报应了，我的孩子 也嫌我肮脏不堪，他嫌我 肮脏 ”

见她如此模样，戚素衣只觉得心中的疼痛已蔓延至全身，连手脚都变得麻木。

他低头痴痴的望着她，一时竟忘了思考应该如何安慰她。

苏雨痛苦的匍匐在雪地上，藏青色的油纸伞一半只撑住了她下半身子，不多时，她的上半身上细细密密的便落满了白雪，俨然变成了一只笨重的大雪人。

良久，戚素衣半俯下身子，也懒得再撑着伞，只随手一丢，那把油纸伞便顺风刮出了数米远。他张开双臂将她从雪地上捞进怀里，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因为心疼的原因，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着:“雨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 ”

他曾以为，这一生，他都不会落下一滴泪的，可是，因为她，他的眼睛仿佛每时每刻都浸在细沙之中，不疼不痛，却摩挲的难受异常。

许久，苏雨似是哭的累了，渐渐地止住哭声，缓缓地坐直身子，伸手轻轻的覆在受伤的肩膀上，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十指猛然用力，便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她闷哼一声，口中喘着粗气，一双秀眉紧蹙到一起，却听她忍着疼痛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来:“我苏雨，日后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再不会心慈手软，被人伤害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血债血偿，李静素如此，轻言如此，林红袖，亦如此。

既已到了如此地步，还有什么狠不下心去呢？她嫁入林府，本就是为了要林府沉沦，到了如今这般模样，要怪只怪她自己心太软。从今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林红袖，收起你那副嘴脸吧！

苏雨抬头瞧着戚素衣，眼睛里已然恢复了原有的清冽与冷意。只听她缓缓开口道:“既然师傅还肯收留苏雨在身边，便代表着师傅尚肯认苏雨为徒，如此，还请师傅快些将苏雨身上的伤医治好了，苏雨定当生世感激师傅。”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戚素衣绝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戚素衣轻轻“嗯”了一声，一手扣在她的腰间，一手揽在她的腿弯处，小心翼翼的避过她肩上的伤口，胳臂与腿稍微用力，两人已腾空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