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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身处险境(1 / 3)

邬恨尧从阶梯上走了下来,远远朝那三名缇骑招了招手。

那小将见他这么快就回来,当真喜出望外,奔过去道:“哥哥,情况如何?”

邬恨尧似笑非笑地道:“大司空有请三位上去。”

那三人便兴高采烈地跟着对方走上了阶梯,心中正喜滋滋地想着领赏的情形。到了案前,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神情开始紧张起来。

“人是你们抓的?”白面武将指着那三人一声喝问。

那小将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道:“算是罢。”

王邑一拍长案:“混账,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那小将更加惶恐,颤声道:“回大司空的话,人是几名同僚抓的,我负责押往这边。因为此二人会武功,且又胆大包天,瞧着很像嫌犯,所以……。”

王邑沈声道:“抓人的时候,你们三人在不在场?”

那小将有些摸不着头脑,怔怔地道:“我们都在场的……”

“很好,你将当时的情形说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他二人是如何胆大包天的。”

“是。”那小将躬身一礼,当下道:“当时,我们已封锁槐市,正将那裏的人赶往中间会合,以便送往这边。突然间,一人跳了出来,大喊着冲向我们,遂被拿了下来,他二人稍后也冲了过来,所以被看做是之前那人的同伙,一并拿下了。”

刘秀冷笑道:“你怎么不向大家说说,你们当时是怎么拿人的?就为了拿下一个情绪冲动的博士弟子,一阵乱箭射向密集的人群,弄得当场一死一伤,我若不及时出手挡住大部分箭矢,恐怕还有更多的无辜之人惨死当场。”

王邑缓缓闭上了双目,脸上一阵阴云密布,在场之人都不敢说话。过了良久,他重重地呼出一口闷气,朝那小将道:“是这样吗?”

那小将已察觉到了情况不妙,吓得不敢作声,低着头杵在那裏。

王邑突然拍案而起,痛心疾首地道:“你们听听,都仔细听听,这些个缇骑都干了些什么?陛下在平日裏都是怎么跟大家说的?要为政以德,爱惜子民,怎么到了他缇骑那边就成了这个样子!大新朝的威望,就是让这样的人给败坏的。”

各人都默不作声,将头低了下去,唯有一名儒雅的武将,仍旧昂首挺胸而立。

王邑正来回踱步,猛一转身,指着那小将厉喝道:“让陈邯滚过来见我!”

那小将怔了怔,旋即点头称是,失魂落魄地转身而去。

王邑的目光停在了那名儒将身上,和言道:“纳言将军,你是陛下的特使,请你来说一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邓禹吓了一跳,原来这儒将竟是大司马严尤,听说此人熟读经书,善于用兵,极得王莽赏识,东征西讨多年,胜多败少,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他在两年前便晋升为大司马,并兼领纳言将军一职,可说是位高权重,但此刻被王邑称为纳言将军而不是大司马,实在耐人寻味。

但见王邑嘴上说得客气,脸上却尽是轻蔑之色。

严尤嘴角一笑,不以为意地道:“大司空要听实话还是虚话?”

王邑失笑道:“严兄,你还是这么风趣?那就老规矩,说虚话罢。”

严尤也不客气,当下道:“陈邯放纵属下,治军无方,人前伤及无辜而有损君威。既如此,他这个缇骑首领也不用做了,京城的治安重任,岂能交于这种人手裏?大司空就是选这位小兄弟接任都比他强。”说着指了指刘秀。

刘秀一脸迷惑,一时搞不懂这二人的关系,他目光偷偷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各人依旧默不作声,只静静听着二人的谈话。

“哈哈……”王邑一阵大笑,旋风般坐了下去,端起茶盏道,“那实话呢?”

“毕竟陈邯是陛下提拔上来的人,还请大司空留几分面子,交由陛下圣裁。”

王邑突然失声大笑,连茶水都溅了出来,他指着前方道:“好你个小刘秀啊,连纳言将军都这么看得起你,令我也起了爱才之心。瞧你样貌奇特,且胆识过人,我有意要破格提拔你。说罢,你是否愿意跟着我,为朝廷效力,为大新朝尽忠?”

刘秀有些精神恍惚,没想到刚才还被当做犯人一般押来这裏,才一会的功夫,便鸿运临头,形势颠倒,这是多少博士弟子梦寐以求的际遇啊?

他也不禁有些心动起来,如果自己做了高官,便可以风风光光地回乡,到了那时,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去阴家提亲了呢?

想到这裏,他吓了一跳,自己明明已将她忘记,怎么这会又突然想起?

“我倒是真的希望,你们三个都不要在京城做官,因为这裏真的没有前途可言,现在所看到的都是镜花水月,过眼烟云而已……”许老师的话忽地在脑海中响起,这恍如一声警钟,在他仿徨的思绪裏久久回荡。他心中矛盾起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你不愿意?”王邑已面有愠色。

刘秀一惊,思绪急转中笑答道:“不是。小子刚才在想,跟着大司空做事的,都是朝廷的支柱,国家的栋梁,而我至今学业未成,怕是会辜负了大司空的厚爱。”

王邑这才面容舒展开来:“那就等你学有所成之后再来找我。”

不等刘秀回话,他已侧脸道:“哀国将,自今日起,缇骑暂时交由你接管,他陈邯什么时候可堪此任了,我再考虑将职权交给他。”

哀章轻整锦袍,躬身一礼,笑答道:“定不负大司空的厚望。”

王邑淡淡道:“可不要学那陈邯,你好自为之罢。”目光却向严尤瞥去。

严尤脸色略变,心中冷笑一声,将头偏了过去。

刘秀将这一细节瞧在眼中,心中嘆道:“这朝廷也真是到头了,堂堂国将和大司马,却被大司空揉来揉去,如捏饭团,朝纲竟败乱至此,还何谈安邦定国?”

他此刻已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绝不可把自己的前程赌在这样一个混乱不堪的地方。还是许老师看得透彻啊,这样的朝廷可谓朝不保夕,还有何前途可言?

王邑笑了笑:“严兄,你也不想想,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搭理这等小事?我便替陛下分忧,先将此事处理了,你这边慢慢纳言给陛下罢。”

四下传来一阵嬉笑,这无疑是对严尤最大的讥讽。果真,他只气得胡子直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愈发强烈。

刘秀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严尤和王邑是老冤家,相互素来不和。

往细一想,这也难怪了。严尤说话做事,刚正不阿,对于人情世故看得太淡,平日裏肯定会得罪不少人,多半会被同僚们孤立,而王邑又是个高高在上的人,习惯于对人使来唤去,容不得别人拂逆他的意思,既如此,二人自然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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