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敢问兄臺,你们这船在这泊了多久了呢?”
那人又是一阵诧异,支吾道:“有个一年多了罢,我记不大清楚了。”
刘嘉善于察言观色,见了这情形哪还不知对方是在撒谎?当下摇头道:“兄臺好不厚道,无缘无故将我击落水中不说,连这无主的破船也要霸去么?”
那人一张黑脸微微泛红,反驳道:“真是好笑,这船明明是我家公子的嘛。”
刘嘉冷哼一声,信口道:“那就奇了怪了,我两年前路过此地,就见这船搁在这了,当时还有官府的封条,怎么一年前又变成你们的了?我倒是愿闻其详。”
那人摆手道:“懒得跟你啰嗦,叫你走,就赶紧走。”
“让我走也无妨,不过在我走之前,我想讨一个说法。兄臺无缘无故地将我请到了水中,这大冷天的真不好受,总该让我上来喝坛酒驱驱寒罢?”
那人略一沈思,一时有些为难。
刘嘉心中估摸着,看样子,对方还真有酒,这么荒凉僻静的地方,对方一行人小心戒备着不说,却还带着酒水,多半是要举行什么秘密聚会。
这些人在洛水出现,八成是这一带的人,可要抓住这个机会,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想到这裏,他哈哈一笑,将手中巨剑抛了上去:“我并无恶意,这总可以了罢?”
“既然你这么痛快,便请上来一叙。”那人长嘆一声,接剑在手,心中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遂命人抛下一根绳子。
刘嘉纵身跃出水中,抓住绳子攀了上去。
那人歉然道:“我去找些干凈的衣裳给你换上。”
“不用了。”刘嘉双掌抱气,提聚功力,片刻间身上已有水气冒出。
“哈——”他纳气吐声,慢慢将手放下,“舒服多了,我已无大碍,不过再来一坛子烈酒就更完美了。”
那人讚道:“阁下好功夫。”又回头道:“取一坛酒来。”
“敢问兄臺如何称呼?你刚才那一箭,也是内力不凡啊。”说话间,刘嘉的目光往周围的弓箭手瞄去。
那人挥了挥手,周围各人登时将箭矢放下,他干笑一声:“见笑了,一点粗浅功夫。瞧你也是老江湖了,一会赶紧离开这裏罢,有些事情还是少问为妙。”
这时,一名汉子已提了一坛子酒出来,顺手甩往这边。
刘嘉伸手接住,撇了撇嘴:“再麻烦兄臺最后一件事,能否给我一艘小舟?”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登时提刀在手,周围各人无不如临大敌,手往后背的箭壶摸去。
刘嘉赶忙举起双手:“各位别误会,我可不是打劫,付给你们银子便是。”
那人上下瞧了刘嘉几眼,冷冷道:“我们这没有小舟。”
“怎么可能?你们应该是从水路过来的才对。喏,甲板上有新划的钩痕,两侧船板还有未干的水渍。嘿嘿,这上面藏不了大船,只放得下小舟。”
“阁下真是观察入微啊,佩服,佩服。不过这裏真没有什么小舟,船家将我们送来,就划船回去了。”
刘嘉哂道:“我不信,让我四处找找看。”
“放肆,你赶紧走。”那人终于急了,大刀一横,挡在刘嘉胸前。
“我自己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原来留下的旧舟,这总可以了罢?”
那人大刀一震:“我再说一遍,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四下箭已上弦,空中弥漫着杀气。
“好,好。我走便是。”刘嘉摊开双手,缓缓走开。他故技重施,找来了几块碎木板抛往水中,正要纵身而下,衣角却突然被人拉住。
一转身,便撞上了一张黑脸,那人长嘆一声,皱眉道:“你这个人真是的,刚才叫你走却偏不走,这会好了,想走也走不成了。”
刘嘉一惊:“此话怎讲?”
“看你也是个忠厚之人,便实话告诉你罢,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好好合作。”
刘嘉点了点头:“究竟有什么事情?”
那人指着河面道:“你看那边。”
刘嘉顺着他所指,放眼瞧去,见是几艘轻快小船驶了过来。
他有些不解,问道:“那是些什么人?好像正往我们这边来的。”
那人道:“我家公子约了几名生意上的朋友在这裏商量事情,不料被你闯入。这会人都来了,你却这么突然离去,难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以为我们留了什么后手。”
刘嘉心道:“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是敌是友只在一念之间。这大黑子为人倒也不错,应该不是什么恶人,若是把他的事情搞砸了,真有些过意不去。”
他当下抱拳道:“原来如此,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怎么办才好?”
那人指了指船尾:“你先躲到后面的舱室裏去,千万不可出声。”
刘嘉点了点头,提着那一坛子酒,走了过去。
脑后突然飞来一件东西,他伸手接住,却是自己的巨剑。他回头微微一笑,心道此人果真厚道,当下迈步而去,钻进了废墟下的舱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