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绘喻和唐伏等人护院守店,路繁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除了偶尔与唐见微交待一些关于行走于货运野道需注意的事项之外,其他时间便专心在府中养身子。
童少临日常与宋桥一块儿处理府中的事务,其余大多数时候都陪着路繁,更是为她亲下厨,做她爱吃的食物。
每每童少临亲自下厨,紫檀就不敢进庖厨。
那味道别说吃,就是靠近都感觉有窒息的风险。
紫檀担忧不已,问季雪:“你说,大夫人肚子都大起来了,每日的膳食都万分重要,成天吃大娘子做的那些个无法下咽的食物,真的不会出事儿吗?”
季雪道:“什么叫无法下咽的食物……大夫人爱吃得很,我劝你小心说话。”
季雪将装满了衣衫的水盆放到地面上,一件件衣衫展开,挂至长杆之上,齐齐整整地摊开,细致地把所有的褶皱都撑平了,香薰炉子移过来,点香薰的时候,紫檀见她手指上还有去年长的冻疮所留下的黑紫色痕迹。
紫檀上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往自己眼前拽过来。
季雪立即要抽手:“你做什么?”
“别动。”紫檀仔细瞧,“还真是冻疮,去年得的冻疮还没好明白?秋天已至,日子一日凉过一日,这一岁的孟冬转瞬又要到,你这手可怎么办?”
“就熬呗,能怎么办。”季雪道,“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得了冻疮抹抹药就好了。”
“去年你不都抹了药,也不见好。瞧瞧本来挺好看的手,如今黑紫黑紫的,跟那会儿我和三娘初到夙县,你们童家给准备的八道咸菜似的。”
紫檀说着将自个儿逗乐了,季雪却迅速将手抽了回来。
“你手才像咸菜。”
季雪抽手这一力道可不小,且迅速从紫檀的身边离开,紫檀看向她的时候,自她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丝怒意。
没想到她居然因为一句玩笑真的生气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
紫檀道着歉,季雪已经走远了。
紫檀:“……”
怎么回事,以前也没少开玩笑啊,她不是也老说我笨说我少根筋么?就这一句话还给她真说生气了?
紫檀万分不解。
季雪快步离开院子,依在长廊尽头缓口气。
指尖还残留着紫檀触碰的感受,季雪忍不住拧眉。
这种触碰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早就该遗忘的人……
也有两年多未见唐观秋,季雪一直勤勤恳恳地干活儿,希望用新的生活和喘不上气的疲倦将这个人忘记。
可当一些亲密的举动再次覆盖在她的肌肤之上,那绝无仅有的初次体验之感,还是会被一瞬间唤醒。
她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她要的是彻底忘了这个不该惦记在心上的人。
“三娘,你还记得历氏的冻疮膏么?”
紫檀将院子里一大摞的衣服全数晒好,置备好熏炉,连带这季雪那份活儿一块儿完成之后,去找了唐见微。
唐见微刚给阿难喂完奶,将她放到地上让她自个儿爬爬看。
阿难一开始坐在地上有点儿懵,但能坐住,随后便开始好奇周围的东事物,嘴里“哒”了一声,慢慢地一点点在地毯上爬着。
唐见微欣赏着女儿的英姿时紫檀来找她了,问冻疮膏的事儿。
“冻疮膏?这才几月啊刚刚入秋你手就长冻疮了?”唐见微问她。
“不是,不是我,我哪能长那玩意。是季雪。”紫檀说,“她那双南方人娇嫩的手在夙县的时候就长冻疮,到了博陵居然变本加厉,去年的伤留到了今年还没消干净。眼看冬天就快来了,我想着以前主母不是也得过冻疮?抹那历氏冻疮膏百试百灵!提早给她备上,有备无患。”
“哦,原来是这样。”唐见微笑眯眯地看着紫檀,“紫檀都开口了,姐姐自然帮你办好。”
听这不正经的自称,话里带着揶揄,紫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三娘,你这语气怪得很。”
“是么,我看你脸红得很。”
“哪有红!你可别乱说!”
唐见微就要再逗紫檀,余光里却没了阿难的影子。
她心里一个闷惊,低头瞧去,阿难真的不在方才的地方。
“阿难?”唐见微吓了一跳,这小孩儿都还不会走,转眼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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