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四起、喊杀声……
笑容、眼泪……
就在阿幸要记起那个要紧人的名字和模样时,心口一痛,像被什么尖锐的物件刺穿了,惊痛让她猝然醒转。
“怎么啦!”睡在一旁的阿娘刚刚才睡着,被女儿这么一挺身直接折腾醒了。
阿幸捂着心口正中的位置,说不出话。
阿娘将刚刚熄灭的小油灯又点上,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土坯墙、破旧的床榻、案几,以及阿幸脸庞上发亮的汗水。
“哎哟,又做噩梦,又难受了啊?”阿娘帮她擦掉汗水,“怎么回事哦,年纪小小,毛病不少。”
阿娘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帮她揉揉心口发痛的地方。
阿幸闻到娘亲身上海水的咸味和去不掉的腥臭,待脸上的惨白下去了一些之后,便问了句:“你今天又去码头搬鱼了?”
阿娘被噎了一下。
熬到深夜才上床就是等女儿先睡了,不想让女儿发现自己去干苦力了,明儿个等她醒来之前就起床,这便不会被发现。
没想到这女儿,一如既往的敏锐。
阿娘假装生气道:“别人都是老子管小子,你倒好,管起你老娘来了。别问这么多,赶紧睡觉,明日你不是还要去书院么?”
不知道是因为阿娘揉过真的舒服了点,还是被阿娘不遵守约定给气着了,阿幸这会儿心口没那么难受,重新躺了下来:
“明天不去了。”
“怎么了呢?”
“上次被人浇了一头墨水。”
“啊?”阿娘吓坏了,“为什么啊?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其实被人浇墨水也正常。
毕竟她不是书院的学生,每次都是扒墙根偷听。
坐在屋子里的学生正儿八经交了银子来听课,看不惯她这无耻之徒无可厚非。
只不过那天她正好穿了一身新衣衫,是阿娘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攒下的布,为她缝出来的新衣。从天而降墨水兜头一浇,都没看清泼她的人是谁。
头发洗了半天还一股又苦又臭的墨水味不说,阿娘的心意也全给毁了,阿幸独自难过了好一阵子。
如今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想让阿娘惦记,阿幸便随意说了句:
“书院也没什么好的,书院里的先生我可太了解了,全都是沽名钓誉之徒,教得乱七八糟而不自知。我看那些傻孩子们听两年了都没发现不对劲,学得挺起劲。咱们没有浪费银子是明智之举。阿娘,我好了,不难受了,赶紧睡觉吧。”
阿幸背对着她阿娘,用拳头顶在心口上,用疼痛缓解疼痛,努力教自己别再发汗,不要再做让她不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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