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记得,但醒来时阿幸发现自己的心口不那么痛,可以起床了。
她将打零工赚来的两百多文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打算去书院找阿器。
到了书院,听她寄宿在书院的同窗说,今日休假,阿器倒是来了书院,和几位小伙伴相约一块儿去秋令山敬香。
阿幸这便跟去了秋令山。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这羸弱的身子竟能救阿器一命。
阿器与三位同窗约了六娘,一块儿去秋令山敬香。
敬香之后,有个人提议趁着大好的天气去攀爬秋令山北峰,北峰有棵千年不老松,她要去敬拜不老松,为病中的阿翁祈福。
原本她们这几个小孩儿自己去是不太好,但六娘是位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有她在便没什么好怕,一行五人便往北峰去。
她们完全没料到,自她们从书院出来,便被一群人盯上了。
偷偷尾随的四个成年男子乃是同族兄弟。
前几日其中一位的父亲病死,阿器她阿耶费尽心力可惜药石罔效,没能将其救活,这几个兄弟便认定是他医术不精,将原本没什么毛病的人给医死了,去医馆闹了几回索要丧葬费,无果,这便打起了阿器的主意。
今日他们的计划便是虏劫了这小娘子,以她的性命来换个“公道”!
尾随着到了北峰人迹罕至之处,他们打算动了手。
本以为四个成年男子对付一个女人和四个小孩绰绰有余,没想到六娘竟会武功,一拳砸过来直接将他们大哥给揍翻。
可即便六娘再厉害,她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以她一人之力没办法同时挡住四个男人。
“快走!”六娘让阿器她们赶紧逃命!
阿器立即让同窗们逃走,她虽然慌张但也发现了这些人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不能丢下六娘一个人!
确定同窗们都逃到了密林之中,阿器偷偷回来,趁着对方不备,用折下来尖锐且坚硬的木枝用力戳进某个人的后背。
那人疼痛大叫,原本落于下风的六娘立即反击,迅速脱险。
而阿器没发现,有个男人绕到她身后,猛地扑上来捂住她的嘴,要将她绑走。
阿器这辈子恐怕没法忘记这一日。
除了险些被绑架的惊吓之外,她第一次看那么多的血。
在她最为慌乱的时候,阿幸从天而降,用手里的石头猛地砸开了那男人的脑袋。
鲜血和阿器一块儿落在地上。
当惊魂未定的阿器抬起头时,发现阿幸手里的石头已经被血染红。
倒在阿幸面前的男人已经不会动了,猩红的血在她脚下蔓延。
自小干体力活的阿幸,即便有心口痛的毛病,力气也绝对比一般的小娘子大上不少。
她喘着气,没有转过身看向阿器,因为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满脸鲜血,面目可憎,会让阿器害怕的。
咣当。
沾血的石头落在地上,她的手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把钱放在这儿,我就走了。
阿幸在心里对自己说,别吓着人家。
还未等她拿出铜板,发抖的手却被握住了。
阿器握住了她。
她手上的血污不可避免地与阿器洁白的小手接触。
一刹那,所有的惊惧和惶恐被阿器手掌的温度驱散得一干二净。
阿幸心口一点儿也不痛了。
虽然还不太明白这份复杂的情感究竟和成年人所说的“爱意”是不是相同的东西,但是阿幸确定了另一件事。
她那颗从出生以来便千疮百孔的心,被阿器这一握治愈了。
即便一手的污秽,此时的她有了一颗康健的、完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