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玄面色铁青:“陆景明不适合你。”
不,不是陆景明不适合她,是她不适合任何人。
她早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不嫁人都没什么,大哥二哥又不会嫌弃她,她一辈子留在温家,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而她也只想守着家人,守着温家长房,安安稳稳的走完这一辈子,再不愿重蹈覆辙,更不愿因为她,害了家人。
世人不是都说,无欲则刚吗?
她以为自己无欲无求,便不怕风雨席卷。
温桃蹊掐着自己的手心:“我也不适合他!”
温长玄听她咬牙切齿的,不像是真心说这话,倒像是在赌气,于是也站起身,俯视着她:“你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对陆景明动了心?”
温桃蹊朱唇微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她愣住了,温长玄也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会矢口否认,温长玄也以为她会尽力反驳,可她就那样怔怔的站着,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温长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气急。
温桃蹊更是呆若木鸡。
她一直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更从不敢想,她还能喜欢上什么人,对什么人动了心,即便那感觉是朦胧的,可只要她再没办法矢口否认,那就一定是心神已乱,动摇了。
从前斩钉截铁说不喜欢,现在却连否认一句动了真心,都做不到。
温桃蹊傻眼了。
“你这段时间,就给我待在小雅居,哪里也别去,好好反思反思吧!”
温长玄怕再多说下去,他忍不住要骂人,所以抽身要走。
但他这话要把她禁足,温桃蹊哪里肯听,况且前世那种几乎被软禁的恐慌感,一下子席卷而来,蔓延至于全身。
她玉臂一抬,抓住他:“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反思!你凭什么禁我的足?我不服!”
温长玄冷笑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开她的手:“你不服,我就陪你去爹娘面前回话,你去不去?”
温桃蹊却理直气壮:“我不懂,就算我真的对陆掌柜动了心,我就该被禁足,就该反思吗?我十四了,本来也快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且不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即便是,就是错了?”
她牙尖嘴利,温长玄一时无言以对。
她说的不错,如果真的喜欢了陆景明,她就该被禁足吗?她应该反思什么呢?
可他还是生气:“就不能是陆景明!”
温长玄冷声训斥:“他比你大了多少,你自己不知道吗?他和大哥情同手足,你不知道吗?见了面,你本该客客气气叫一声阿兄,你不知道吗?他从前算计过你,你……”
“我都知道。”温桃蹊也学了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打断他,“我没告诉你我喜欢他。”
他更是哑口无言:“你这是强词夺理。”
“二哥,我真没说过我喜欢陆景明——”温桃蹊拖长了尾音,几乎一字一顿的,平复了须臾,才继续说下去,“他做的这些,我很感动,可你问我是不是对他动了心,我觉得至少不似从前那样排斥抵触,所以我很茫然,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二哥看得清我的心吗?”
温长玄的面皮一松,差点儿绷不住。
她眼中闪过的迷茫和怅然,的确让他心下柔软的一塌糊涂。
这年纪的女孩儿,没经历过情情爱爱,的确是看不清,也很容易糊涂了。
温长玄觉得陆景明不是良配,他一定不赞成自己的妹妹嫁给陆景明,可如果这丫头有朝一日,真的非陆景明不可,又要怎么办?
他心念一动:“我带你出去走走,离开歙州一段时间,静静心,也离陆景明远点儿,你自己冷静了,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也许就不迷茫了,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对陆景明只是因为感激,因为感动,才将从前的排斥化解了,你就会看清你的心了,怎么样?”
出去走走……
这种事,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就能看清的呢?
二哥拿她当孩子哄呢。
而且她莫名放不下林蘅。
林蘅和四哥的事情,一直也没能有个说法,她总是不安心的。
这阵子她接连出事,林蘅一直都陪着她,现在她那些糟心事过去了,她总不能把林蘅丢在一边,不管了。
温桃蹊抿唇想了很久:“那我能把林蘅姐姐也带上吗?”
温长玄万万没想到她说这话,一时呆住:“我于林姑娘而言是外男,带着她不方便。”
“那我不去了。”
“你这丫头——”温长玄气结,“我是要带你去散心,你拉上林姑娘干什么?”
“林蘅姐姐和四哥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撇嘴,“她又不能跟人说,也就跟我说说体己话,我跟着你出门去散心了,她一个人在歙州,谁管她啊?”
她有些垂头丧气的:“不然这样,你带我去定阳住一段时间,反正那是你的地盘,住起来又安心,我带上林蘅姐姐,我们住在你府上,你自己去外头住客栈,我又能远离陆掌柜,也不怕林蘅姐姐一个人留在歙州,心烦时没个说话的人,怎么样?”
这不是胡闹吗?
温长玄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说了我是外男,不方便,知道的说你们感情好,反正我不在府里住着,没什么妨碍,那不知道的,要把林姑娘传成什么样子?这事儿不成。”
“不成就算了,我哪里也不去。”温桃蹊一屁股又坐回藤椅上,“反正我不把林蘅姐姐一个人留在歙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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