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狰狞:“她本就不配,就算要嫁谢喻白,也该是你妹妹,几时轮得到那个小蹄子!更不要说,谢喻白还知道她的处境了——”
她往林舟身侧挪两步,这回改了两只手去抓着林舟胳膊:“如果她怀恨在心呢?将来攀高枝儿了,报复咱们呢?她要是挑唆着谢喻白报复咱们,咱们什么好处也落不着的,大郎,你知不知道啊?”
林舟心下生出不耐烦来。
母亲遇事慌乱无措,一点儿章法也没有。
林薰?
真要配谢喻白,林薰远不能够。
他谢喻白是什么出身,什么门第,新科登榜,将来是个什么前途,京城之中,要上他谢家门说亲的,怕是能把他家门槛都踏平了,轮得到林薰?
林蘅也不配,但架不住谢喻白喜欢她。
“她不是那样的脾性,母亲,十几年了,你就算对她厌恶,不上心,可难道真就对她一点儿不了解?我上次说过的,她不会。”
张氏一愣,似乎松了口气。
林舟看在眼中,无奈叹气:“她不会,谢喻白却会。”
张氏:“?”
林舟扶着她又坐下:“谢喻白到长安客栈把人救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现在是不知道咱们动的手脚,大概也想不到,我们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所以还算客气,也没找上门来,替林蘅要个说法,但他要是知道了——”
他要知道了,天就要捅破了吧。
张氏脸色惨白:“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现在到底怎么办?”
“让林蘅嫁。”
张氏猛地把手抽回来:“你疯了?”
“现在要给林蘅说亲,谢喻白一定从中作梗,谁家也说不成,而且她刚出了事,又是这种事,咱们就急着要给她说亲,谢喻白稍稍动动脑子,都能品出不对味儿来,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何况还有章家呢。”
说起章家,林舟就更是无奈了。
章家在杭州城中也算是很能数得着的人家了。
他们林家的女孩里,把林萦也算进去,就数林蘅生的最好,品行才气,样样都出挑,且有些交情的人家,也大概都晓得,林蘅小的时候,是祖母带在身边养过的。
老太太教出来的女孩儿,自然更不同些。
那章家的二郎章延礼,是个最贪图美色之人,虽也有些本事才干,手上经营着章家在杭州的三间铺子,还有城外的一处庄子,但他自十五六岁起,就流连烟花之地,如今正妻未娶,屋里的通房丫头倒有了不知多少个,且他自吹自擂,把那些个丫头们个个都夸得天仙一般的妙人儿。
去年章延礼就跟他说过,很是中意林蘅,私下里也同他母亲章夫人许氏提过,且许氏也算满意林蘅,所以章延礼才先来试探他的口风,毕竟上头林薰也还没说亲,就不太好直接登门提亲。
母亲不同意,说什么也不同意,总觉得那章延礼屋里人虽然多,也的确是个风流种子,却并不是真正的纨绔,况且章家那样的门第,把林蘅嫁过去,就是抬举了林蘅。
于是他才明里暗里的,拖着章延礼。
幸好那个时候没把话说死了,没彻底的断了章延礼的心思。
前些天说起林蘅的事情,母亲头脑一热,想起章延礼来,却左思右想,不肯林蘅清清白白的进章家门,才与他说起,做下这个圈套,非要先毁了林蘅,再不动声色的角许氏知晓,想着将来林蘅不得不嫁章延礼,谢喻白若知道了她出事,也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她过了门,许氏觉着她不安分,更不待见。
林舟原本是觉得,这样的手段,对一个女孩儿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十几年来,父亲和白氏的事情,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他们林家每个人的头顶上,挥之不去。
而之所以总是挥之不去,不就是因为有林蘅的存在吗?
她根本就是一个污点,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她的存在,破坏了家里没一个人的幸福,她就不该得到幸福。
林舟是恨她的。
所以那天,也就头脑一热,答应了,还在母亲面前,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一定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绝不会拖泥带水。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谢喻白上心至此,派了人暗地里保护林蘅。
现在章延礼也恼了,更害怕把章家拖下水。
到了母亲面前,母亲也要数落他。
他倒两头不是人。
林舟深吸口气:“章延礼在章夫人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虽说他也跟咱们合谋了,可他要是撕破了脸,捅出去,母亲,咱们家,以后就再没法子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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