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渊也提起酒坛子回道:“干!”
两只酒坛子碰撞了一下后,东方泽霖便扬首直接从坛子口将酒倒入了喉中。
白酒甘洌清香,一入喉间,便似火焰燃烧而起,连带着整个人都跟着燃烧起来。
子渊喝了一大口后便将坛子放在了树干之上,他转眸看向东方泽霖,说道:“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喝酒了?”
东方泽霖眼眸一眯,思绪回转到多年以前,那些只知把酒言欢的青葱岁月,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么?苍山之上的美好回忆将成为他这一生永久的追忆。
“如果时光倒回,你后不后悔爱上她?”东方泽霖没有回答子渊的话,只是在饮下一口酒后,睇着子渊,一字一顿地问道。
子渊摇头道:“绝不后悔。”
虽然因为爱她,他做错了很多事,但是,他却不后悔。
东方泽霖唇边扯出一抹笑,说道:“那好,别忘了你在海上时对我的承诺,好好照顾她。”
在东海的时候,他再一次将若儿托付给了子渊,因为他知道,子渊会很好地照顾她的。
子渊看着东方泽霖,再一次问道:“你身上的蛊,真的无解么?”
当日在斐济出海时,当东方泽霖为若儿把脉之时,他便认出了他,他与子然同门多年,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师兄弟之中最好的,子然的每一个动作他都记得十分清楚,如此娴熟的把脉动作,他又如何能看不出呢?当时的他便存有疑问,既然他没有死,却又为何不在若儿面前承认自己便是子然呢?
到了后来,当他与子然在船尾处交谈了许久,他才知道,子然为何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因为,他中了蛊毒,仅仅只剩下半年不到的生命了。
当他知道这件事时,他的心瞬时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再无光明可言。
东方泽霖闻言,心中有些苦涩,他低叹一声后,悠悠地说道:“我身上中的本来是情蛊,我没有找到解蛊的方法,到后来,遇见胤东太子后,才知他也中了蛊毒,他的生命已经被蛊毒摧残得差不多了,他自从中了蛊毒后便一直寻找方法,却也无果,后来,他身边的一位解蛊医士说,可以将他身上的蛊毒转到我身上,从而让我的身体能够在以毒攻毒的作用下暂时的恢复并且强大,不过后果便是缩短我的生命,当时我想,反正中了情蛊的我也活不了太长,我便答应了。”
其实,当时的他,还是有私心的,毕竟中了情蛊的他一旦想到若儿就会心痛难耐,以毒攻毒虽然会缩短他的生命,但是,在随后的日子里,他却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念她,如此,怎么都是划算的。
“那个在你身上下情蛊的人,到底是谁?”对于这件事,子渊一直耿耿于怀。
东方泽霖睨了一眼子渊,淡然道:“那人,你不认识的。”
云家与龙家的仇恨已经折磨子渊太多年了,反正自己也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再让子渊的心中多一份仇恨呢?
子渊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是时不时地扬起酒坛子朝口中倒酒。
东方泽霖也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后,朝他说道:“若儿认出我来了,她告诉我,说是真正的东方泽霖告诉她的,你说,我应该相信么?”
子渊眼眸一瞪,愣道:“你说若儿认出你来了?”
事情果然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在发展,原因竟然还是真正的东方泽霖说出来的,这叫人如何相信?
东方泽霖敛目回道:“是的,不过我没有承认。”
现在,是不是东方泽霖说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若儿已然认定他就是景轩。
子渊一把放下酒坛子,低声道:“你确定这都是你想要做的么?她既然认出你来了,你又何苦在折磨她的同时折磨你自己?”
东方泽霖也扔掉酒坛子,拔高了声音说道:“你要我怎么做?在承认自己就是云景轩的同时,告诉她,我只剩下半年不到的生命了,你这是要让她再一次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么?”
子渊闻言,沉默了。
东方泽霖继续说道:“知道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是在给了别人希望之后再让她绝望,如此,还不如一直没有希望的好。既然给不了她未来,就最好从现在断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东方泽霖因着这话而泄了气,沉默半晌后,他低声回道:“既然她已经认定了我是云景轩,那么便让她以为我已经移情别恋了。她对我的心死了,也就不会再痛了。”
说罢,东方泽霖深深地闭上了眼眸,子渊凝睇着他,放置于树干上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沉默良久,子渊又问道:“何时出发去天山?我与你一起去吧。”
东方泽霖缓缓睁开眼,摇头道:“过两日等柔儿身体恢复一点后便出发,你与小白留下来照顾若儿,我不放心她,天山我自己去便是。”
子渊眼眸微垂,隔了一会儿便又扬起酒坛子朝喉间倒了一口酒。
这一夜,东方泽霖与子渊两人一直在树干之上喝到了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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