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云那边也陡然瞪大了眼睛。
“我就是要说!有什么好怕的!我方诚行得正站得直,有种来查我啊,我方诚一生,干干净净,我的津贴,每个月都给了那些战友的孩子——现在我还要给我哥的孩子了,来!来查我啊!汤敏杰,我方诚这辈子或许没什么前途了,我也不要前途,但你盯不死我,我就盯死你!”
雨声沙沙,彭越云想要说话,但被汤敏杰死死的揪住了衣服,一直听到这里,汤敏杰才开口道:“好。”
他道:“我会好好查你,你来盯我,我来盯你,这样很好。”
他的话语简洁而冷冽,对面年轻的军人站了起来:“好啊!你说的,我会盯死了你,我一定会把你背后的脏东西给查出来!”
“你说谁是脏东西呢!”彭越云站出一步,又被无奈地拉回去。
徐少元朝方诚道:“我盯你个大爷,方诚你以为今天的事情这么就算完吗?”
“是不算完。”一旁看戏的卫兵以及宾馆的卫兵班长走出来了,只是他才说了这句,一旁的林丘走上前来:“是不算完,打烂的瓶瓶罐罐要赔啊。”他一只手搭在那卫兵班长的肩膀上。
徐少元看看那边:“是,是得赔,我们赔。”
那班长看了看身旁,见是林丘,此时蹙了蹙眉:“这不是小事,各位英雄,见血了……”
这边汤敏杰却开了口:“只是误会,额头上的口子是我自己摔的,我不追究。”
人群中程敏几乎又要骂起来,那边林丘倒是猛的鼓掌:“这、这这……这就好了嘛!一场误会,是不是,老孙,都是自己人……当然,这位……这位兄长,摔成这样,老徐你们也有责任,汤药费要负责的啊,还有眼镜,哈哈哈哈……”
他如今算是成都的风云人物,嘻嘻哈哈的出来,打个圆场,徐少元便也揪着方诚的衣服,严令他不许说话,口中道:“得赔得赔……”卫兵的班长颇为为难,但终于决定打个哈哈。
也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误会,林处,我看不能这样处理。”
提着包,目光冰冷的林静梅走了过来。
“嗨,小林……”林丘笑了笑,叹一口气。
“都是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互殴,影响太大,所有参与的人,先写检查,麻烦你们自行提交军法处,如果你们后天之前没有主动提交,我会依条例上报,到时候,让他们来找你们。”
“嗨。”林丘挠了挠头,没办法了。
“至于你。”林静梅径直走向方诚,在他面前停下来,“你一天之内,殴打一名现役军官,一名政府人员,致一人头破血流,到底是斗殴还是谋杀,值得商榷。你现在可以去军法处自首,争取调查宽大,或者由你的组长押送你过去。方诚,我或许是你口中暗指的皇亲国戚,但我今日说的,依法依规,你有没有意见?”
“我没有意见,你说的对!”方诚站直了身子,与林静梅对望,他道:“我兄长的案子,语焉不详,有诸多疑点,我向上头提交了两次申诉,得到的都是敷衍,我无路可走,今日豁出去了,军法处可以以此处分我,但是……”
“汤敏杰。”他将目光转往这边,“你记住了,只要我不死,我盯死你——”
汤敏杰捂着额头坐在那里,低头道:“我也一样。”
方诚便走向卫兵,周围的众人俱都神色复杂,汤敏杰拉了拉彭越云,低声道:“告诉他们,流血不关他的事。”此时林静梅也正走向卫兵的班长,低声道:“既然伤者说流血是因为摔倒,到军法那边,可以酌情,不用记录。”一旁的徐少元、林丘,这才舒展了眉头。
事情稍微缓和,双方的人各自分开,程敏过来给汤敏杰按住额头,彭越云则走了过来,兴师问罪:“老徐你带的什么兵,知不知道这是我救命恩人!”
“二期老汤嘛,我又不是不知道。”徐少元也皱眉,无比为难,“这一位也是好兵,包括他的兄长方陆,过命的交情……”
“这个方陆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徐少元指了指汤敏杰那边,“方陆是在文普出的事,不就在那之后,老汤被调去你那里,这事你不知道?”
“我哥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他调来我这里是我荣幸,我管他是怎么来的?”
“老汤的事情水很深,我往上头查,都被打回来,说是最高机密最好别刨根问底。但是这个说法压不住方诚啊,你看到了,年轻小伙子,有理想有冲劲,其实是个好兵……”
“谁特么还不是个好兵了……”彭越云瞪着眼睛,偏过头去看汤敏杰,随后道,“你让他等着别让我查出问题来。”
“他这次就够呛了……”徐少元叹息,随后道,“你们纪检能这样威胁人吗?这不是立了靶子再查案……”
“我也是这辈子第一次。”彭越云桀骜不驯,“但我哥救了我的命,谁动他我跟谁拼命。”
林静梅叹气:“你跟那个方诚倒像是一伙的。”
一旁,林丘见气氛缓和,便走过来,开始嘻嘻哈哈的圆场。
过得一阵,捂着额头坐在那边的汤敏杰呼喊起来:“大夫还没来吗?”他道,“我痛死了啊。”
他在北地也不知受了多少的酷刑,犹然嘻嘻哈哈,令得一群女真刽子手心惊胆寒,这时候回到成都,叫起痛来,彭越云连忙过去安抚。
不多时,大夫来了。
这意外的插曲折腾了不少的时间,大夫给汤敏杰清创、缝合了伤口,回去房间,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雷雨也渐渐地停了,只是路上仍有淅淅沥沥的水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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