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书-]江迟聿盯着礼小柒，缓缓吐字，每一个字都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小七，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下地狱？”

礼小柒心里哗啦一声有东西坍塌，随即满脸都是惊恐，他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要放弃他母亲吗？

“江迟聿，别这么快做决定，阿姨……”

“小七，我不会放弃你！”江迟聿厉声打断她的话，他不想从她的口中听到任何妥协的话语。

“可是阿姨怎么办？江迟聿你疯了吗？难道你要阿姨死吗？”

“那你是要我放弃你吗？”江迟聿咬牙问。

礼小柒被噎住，根本回答不上来，这种两难的选择，如果是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吧？

“小七，我不会放弃我妈，我也不会放弃你！”

礼小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如果一定要早我们两个之间选一个呢？”

她知道问这样的问题很残忍，可是她必须问，必须要他做出决定！

江迟聿咬牙看着她，双手大力地抓着她的肩头，几乎要把她碾碎。

礼小柒忍着肩头上传来的痛楚，面色平静，这个时候，她不能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会影响他的选择。

江迟聿缓缓往回退，靠在椅背上，唇色抿得发白。

礼小柒心痛得呼吸都困难，她靠过去，一开口嗓音都哑掉了，“江迟聿，今天晚上，我们都好好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们……是不是能以牺牲你妈妈来成全我们的天长地久，那样的天长地久，是否又真的是我们要的？”

她说完，不等江迟聿说什么便飞快下了车。

江迟聿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窝，这样的选择，何其残忍？

——

第二天江迟聿没有去上班，而是去了医院，礼小柒和他一起到医院看了顾晚归之后就找了借口离开，直奔江氏。

她直接去找了莫昊南，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江迟聿的事情莫昊南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

贺之岩那边有左婠婠，杨恺那边有严艺，两个女人和礼小柒都是好朋友，如果知道什么，肯定会告诉她。

莫昊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脑海中飞快闪过江迟聿吩咐自己的话：不管小七来问什么，你都不要告诉她。

大哥果然是最了解小七的人，猜到了她可能会做的事情。

“小七，你什么都不要问我，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应该明白，大哥的话我不会不听。”莫昊南在她开口之前开口，语气淡然却透露出不容改变的意味。

礼小柒盯着他，坚持问：“我想知道，江迟聿他妈妈的病如果做手术有几成把握？”

莫昊南讶异，他还以为她会问她和江迟聿是不是兄妹的事情，她这么镇定地问起顾晚归，是知道了什么吗？

“莫昊南，这个问题也不能回答吗？”

莫昊南为难地看着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难回答，可是他现在不确定小七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么敢回答？万一小七出点事，江迟聿还不杀了他陪葬啊！

“我知道江迟聿肯定吩咐过你，要你什么都不要告诉我，可是莫昊南，这个世上，还有人比我更爱他吗？我求你把事情都告诉我，能不能承受是我的事，做出什么决定要承担后果的也都是我，我不会连累你的，我求你告诉我好吗？”

莫昊南欲言又止，礼小柒已经眼底泛起泪花，他真的还要帮江迟聿隐瞒着吗？

“莫昊南，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就跪下来求你！”

礼小柒说完，当真跪了下去，好在她的膝盖还没碰到地板，后面有人扶住了她，然后就是贺之岩低沉的声音，“二哥，都告诉她吧。”

莫昊南看看贺之岩，又看看满脸泪水的礼小柒，微点头。

江迟聿的母亲顾晚归和他的父亲江浩天是商业联姻，两人根本没有感情，而江浩天之前又有自己喜欢的人，婚后对顾晚归一点也不好。

江浩天从小就被江傲皇按照他的意愿训练，所以他的性子和江迟聿的相差很大，江傲皇的决定他其实是不敢反抗的，也不知道江迟聿的性子是像了谁。

后来顾晚归生下了江迟聿，江浩天就开始不正常了，经常会动手打顾晚归，江迟聿还小的时候江傲皇是管他们母子两个的，因为他对这个孙子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奈何孙子从小就不怎么听话，长大了更加变本加厉，是个和他对抗到底的货！

到后来江迟聿慢慢长大，性子越来越明显，江傲皇明显感觉到这个孙子不会乖乖听话，心里恨死了顾晚归，他认为一切都是顾晚归教的！

于是在后来江浩天对顾晚归动手的时候，他便不再叫人拦着，那个时候江迟聿还小，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直到十六岁，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心底的恨意太强烈，冲破了最后那道坎，让他拿起了枪，杀了自己的父亲！

江傲皇当时差点把他打死，是吴叔的一句话救了他，吴叔说：老爷，这可是江家唯一的男丁了！

江傲皇本想把江迟聿训练成第二个江浩天，却没想到江迟聿宁死不屈，甚至敢和他立下约定，独自出来打拼天下。

江迟聿最先以为江傲皇是遵守约定的，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不是，江傲皇知道他不可能乖乖接受训练，所以才让他出来闯荡天下，只是为了磨练他，最后他还是要按照江傲皇的意愿来生活。

只因为顾晚归的病只有江傲皇的御用医疗团队有治疗方案！

顾晚归的病如果由江傲皇的那支医疗团队来治疗，有8o%的把握可以治好，而由其他治疗团队来治疗，却只有5%的把握，换句话说，换个医疗团队，顾晚归就等于跨入了鬼门关。

江迟聿虽然对其他人冷，但是对顾晚归和礼小柒的在乎，众人有目共睹，她们两个，是江迟聿唯一的软肋！

——

礼小柒从江氏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脑海中回响着临走时贺之岩说的那句话：失去你和他母亲之中的任何一个，大哥都会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