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令接过她手中的告示:“这是李道宗大人的寻女启事啊,怎么了?”
李渡什又坐回凳子上,笑笑说:“没什么,在这里还能见到大唐的告示,觉得有些稀奇。”
“咱们吐蕃和大唐两邦交好,帮着寻人也是常有的事。”
“那关于这告示中的锦儿,你都知道些什么?讲讲可好?”
“嗯……听闻锦儿从小身体不太好,有个和尚说得改个名字才能转运,李道宗本想出征回来再给她取名,可是刚要从吐谷浑撤退,锦儿就与家人失散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京令稍加思索,又补充道:“锦儿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所以有不少冒名顶替的人,都想以此登上高枝,但都被李道宗的夫人逐个识破,当街砍头,再后来李大人一家就回了大唐。”
京令看李渡什听的入神,好像是听自己的身世一般,见她半晌没有反应,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渡什姑娘,怎么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李渡什看着京令来回晃动的手,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转过神来,忙解释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她那么小便和亲人天涯相隔,实在太不幸了。”
“谁说不是,可这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呀!糟糕!和姑娘说起话来,高兴的我都忘了还有事情没做完!”京令说完就抬腿离座,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这小丫头,整天糊里糊涂的。”李渡什没做挽留,只说让她有空常来。
连着几天过去,松赞干布根本没有召见李渡什的意思,连桑布扎似乎也忘了她的存在。
中午,看着京令送来的饭菜实在没什么胃口,心神不宁的扒拉了几口,呆呆的坐在窗前。
李渡什从没有停止过寻找回长安的机会,可既没有通关文牒又没有合适的途径,更没有妥当的身份。而此刻,正有个绝好的机缘摆在她面前,那就是李道宗之女。
可李锦儿身上没有明显的标记,李渡什左肩却有一块卵圆形的墨色胎记,从三岁到十三岁,这消失的十年又该怎么解释?江夏王的夫人虽已离世,李道宗会不会识破自己?这些问题都在李渡什脑海中盘旋不停。
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有复仇,也只能是复仇,一路竭尽全力的保命,为的就是能活着回到长安,让窦长青和侯书瑶血债血偿。
遥想当年,尽管贫苦,尽管经常忍辱受欺,可她一直温和顺善,不争不辨;住在城郊别苑时,李渡什每天跟着母亲吃斋念佛,日日夜夜为侯府祈福诵经,最终却换来死无全尸,被害被杀的结果,真是讽刺。
天彻底黑下来,风透过窗户吹进来,摇曳的烛火映上她的脸庞,昏黄的屋内静到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
李渡什笑自己还是做不到铁石心肠,可若不是有颗还算聪敏的脑袋,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想着想着,已然泪流满面,为自己的命运,也为自己的母亲。
这时,她缓缓起身,发恨似的刺啦刺啦扯了些布条,又一一将门窗关紧。
泪眼朦胧间,李渡什拿起枕边的匕首和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端起油灯走到梳妆台前放下,撩了撩裙子,坐在了镜前。
只见她把左肩的衣领向下轻轻一拉,露出雪莲般的肌肤,一块卵圆形的墨色胎记顿现镜中。
李渡什用布巾将匕首仔细擦拭,接着在油灯的火焰上来回熏烤,油灯里的油不时冒出滋滋的声响,这声响似乎在煎熬着她的心,这将是她实施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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