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没有一个皇储比图拉真更明白,孤独才是人心最沉重的山。人们是如此害怕孤独,却又如此难以摆脱孤独。
为什么要保护伊柏林呢?图拉真想着。难道自己有办法救出拉米迪亚勋爵吗?难道每天喝着减弱体力的毒药还有能力逃亡吗?难道他能阻止萨尼加给他大限之期的宣判吗?
都不能……
他回到火场附近的偏厅,装作受了惊吓。仆人们发现了他,高呼着万幸,皇储没事。
珍妮阿姨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是说好难受、呼吸困难!于是他被侍从们抬走了,教会的治疗师赶来,告诉珍妮阿姨他并没有烧伤,只是吸入了浓烟伤了肺。
萨尼加派人上来问过一次,得知只是烧坏了一座书屋,图拉真性命无忧,就没再来问什么。
他合上眼睛,接下来一切靠你了诺瓦……
而此时此刻,大批禁卫军开始向温室聚集,猎鹰开始在每一个窗口巡逻。诺瓦很快就被猎鹰发现,然后侍卫们飞快的冲过来,把诺瓦按倒在地。
伊柏林穿着女仆的衣服,焦急的看着诺瓦被守卫们按在地上,杀猪一般的叫。
可是她必须走了,留在这里的话,被守卫发现,诺瓦就真的死定了。
“如果你们被发现了,诺瓦会引开守卫。你一定要扔下诺瓦自己走,如果守卫只抓到诺瓦。我还可以用证据不足来解救她,如果你们一起被抓住,诺瓦就必须被摄政王灭口!”
伊柏林想起图拉真的话,转身快步走开了。
“喂!你!”
一个中年男人喊住了自己,伊柏林一瞬间血都凉了,竟然僵在原地迈不开步子。
“我说你!那个女仆!”男人不耐烦的喊着,伊柏林哆哆嗦嗦的回过头,脑子里飞快的过着冒险小说的情节……
一会,我就先一脚踢他两腿之间,然后插他眼睛……然后快跑!!
“你帮我拿一下这些东西,我的女仆不知道哪里去了!”
出乎伊柏林的预料,一大包散发草药味的绷带和药膏被塞到自己手上,害得她差点摔倒。
“你没事要忙吧?”
那男人急促的问,似乎很赶时间。
“没……没事……”伊柏林低着头不去看那男人,因而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上。
衣服不是贵族的华服,也不是军装。似乎是……技工的工作服……
“没事的话给我搭把手,快点!你不怕血吧?”
“啊啊?不……不怕……”
男人点点头,迈开腿就走。伊柏林在后面低着头跟着。路上不断有禁卫军盘查女仆,每当有人试图靠近自己,那男人就随手亮出一片金丝做的羽毛:
“塞留斯大人安排的紧急任务,请接过。”
禁卫军看到那羽毛,也不深追究。而且那药包也太大了,伊柏林抱着,要挡住大半个脸。居然没有人来盘查自己。
于是,他们来到一楼的侧殿,一间有些阴暗的储藏间。
那储藏间门口三三两两的站着军团的士兵,大多数都是牧精灵。看到二人到来,不等男子亮出金羽毛,就有人拉开了大门。
伊柏林低着头,跟着男子进了储藏间,却发现这里比想象的要明亮的多。一名皇家法师百无聊赖的坐在墙角,偶尔拨弄一下头上的魔法光源。那光球如同一个小太阳,让这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留不下一丝阴影。
接着光芒,伊柏林看到靠墙的椅子上捆着一名灰发的女子。那女子听见响声微微抬起头,露出妖绿色的嘴唇。
房子的正中间,一张干净的床上,一名瘦长的男子浑身是血和绷带,双眼紧闭,不知生死。几名穿着技工短袍的人正在给他上药。
“来吧,各位,接下来是哪个内脏的问题?”
“他还是胃出血,制不住,可能肋骨折断了伤了内脏。”
“割开吧,他不是没有意识吗?”
“是的,现在剁下他的手指他也没有反应,放心吧。”
“行……我说,那个女仆啊,包放下,里面有把刀给我递过来。”
伊柏林平时的确是个野丫头,但是这个场景真的让她震撼不已……
“他们是谁?”颤抖着递过刀子,伊柏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啊,杀拉米迪亚勋爵一家老小的凶手,叫什么六圣徒的!”
说着男子一刀毫不客气的划了下去,灰发女子见了,哭着别过头去。
没人注意到伊柏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