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怜踹了师弟一脚,把他赶出屋外,自己在方淮对面坐下,折扇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咳了一声。
他解释道:“之前是我鬼迷心窍,但只有那么一次,以后就没有过了。”
方淮握着茶杯,冻得青白的手指慢慢被热气熏染,变成了花苞一样的粉色。抿了一口茶后,他才低声问:“你偷看的那一次,都看到什么了?”
应怜的声音也低了下来:“都,都看完了。”
方淮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应怜连忙道:“不过我已经忘了,真的忘了。”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方淮想骂他,一时又找不出骂人的话,他心里一直认为应怜是个好人,没想到连应怜也是个下流胚子。
应怜赔笑道:“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使得,我绝不还手。”
方淮瞪了他一眼,半晌才不情愿地说:“下次别这样了。”
应怜知道方淮原谅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方淮太心软,以后怕是被人三言两语就能骗走,忍不住说:“方淮,对我就罢了,以后对别人可不能这么好说话,不然别人看你是个软柿子,就都来拿捏你。”
方淮道:“那凭什么对你就罢了?”
应怜笑了笑:“因为我总体来说,算得上一个好人。”
方淮正要反驳他,那边大夫就气定神闲地喊了一声:“醒了。”
应怜起身,想把方淮扶过去,方淮却早就扑到秦子衿的床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漆黑的发丝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失血过多,再来得晚一些,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大夫一面说着,一面往外走:“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待会儿药端来,喂他服下,静养着便是。”
秦子衿本来就面若好女,此刻病中虚弱,面色雪白如梨花,更是让人心怜。
方淮帮他掖好被子,柔声问:“伤口还疼吗?”
秦子衿摇了摇头,努力回握住方淮的手,借着昏暗的烛光,端详了他一会儿,居然笑了起来,带着些欣慰之色:“筝筝,你在担心我,如果我死了,你也会为我哭的吧?”
方淮轻轻打了他一下:“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不是被救回来了吗?”
秦子衿有些委屈:“我受伤了,你还打我。”
秦子衿这样旁若无人地撒娇,应怜在旁边站着,觉得自己十分多余,正要找个借口告辞,就见门外进来一人,竟是闻讯赶来的许绍玉,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寒气。
他一进来就看见方淮和秦子衿交握的手,似是一怔,站立门口,没有立刻进来。
应怜咳了一声,打断了方淮和秦子衿的卿卿我我,方淮抬头看他,正好看见了门口的许绍玉,下意识想松开秦子衿的手,病弱的秦子衿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活不放开他。
方淮反应过来后,就任他握住了,应怜道:“许师兄怎么不进来?”
许绍玉这才踏过门槛,在离方淮不远的位置停下了,方淮敛眉垂目,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听说你被人袭击。”许绍玉对秦子衿道:“大概是山上混入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事关重大,所以我来询问一些情况。”
秦子衿道:“应该的。想问什么便问吧,我都会答的。”
许绍玉第一个问的问题就是:“你看清伤你的人是谁了吗?”
秦子衿看着许绍玉,久久没有说话,方淮催促地摇了一下他的手,他才慢吞吞地说:“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楚,不过可以确定,就是我们仙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