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二年,北洋政府委任倪嗣冲为安徽都督,后又任安武将军。共和六年任安徽督军长江巡阅使,倪嗣冲看到蚌埠踞淮扼南北咽喉,为政治军事重地,便在此安家,大兴土木,建筑督军府,试图依仗铁路淮河扼守南北咽喉,控制江淮北向门户,从此安徽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开始由当时的省会安庆逐渐向蚌埠转移。
老大街警署第二分局内,分局巡警室内窗户上挂着毛毯,遮挡了屋内的灯光,一身黑警服的二十多余名巡警疑惑的看着他们的 “拜把大哥”巡警队队长马振源,在队长身旁站着一位身着便装的中年人,屋内巡警大都认识,他是大马路上商源号东家。
“兄弟们,今个当大哥的旁的话不说了,这桌上有300块钱,每100块,愿意跟我一起干的咱们是好兄弟,不愿意跟我一起干的拿上钱,等明天回家,只念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莫让当兄长的难做。”话音一落马振源便扫视了屋内的巡警一眼。等了一年终于等到动手的时候了,打从依着蚌埠警察署署长马祥斌这位族叔当上二分局巡警队队长一职,马振源千百计拉拢队里的巡警,所图皆为今日。
“大哥,没说的,不就是安几个灯,带个路吗?兄弟们,平日里大哥待咱们不薄,兄弟们别做昧良心的事!”二巡长王世明首先表明态度,然后从桌上拿走自己的那份钱。 “大队长,怎么干你吩咐吧!”二十余名巡警慷慨激昂的说道。正如王世明所说,平里马大哥待大家可不薄。马振源一字一顿的发布命令 “占领警察局!”,同时打开桌上的两个手提箱,箱内赫然放着二十几支手枪、五六支冲锋枪,都是商源号东家方才带来的武器,占领警察局是命令的一部分,以警察局为指挥所,由警察负责给空降兵带路。
黎明时分,空降引导组和滑翔机群就在其下方发现了一道自北向南带状水流,涡河。涡河是此次任务的引导河,夜航机群将以涡河为指引飞向目标---淮河南岸的蚌埠。半小时后,飞行员看到涡河汇入一条自东向西的河道,是淮河,机群随即调整航向朝向西方飞去。凌晨四时五十五分,六架载有空降引导组的飞机飞临淮河南岸一侧的目标,伞兵们一个个跳机舱。引导组需要提前到达,为机群指引目标。三四分钟后,一片漆黑的城内不时闪烁白光。
空降二团三团的滑翔机在到达淮河上空时,碰到了狂风,滑翔机剧烈摆动,滑翔机舱内,全副武装的空降兵紧紧抓住挂索,站在舱内的军士开始作最后动员: “……这次任务至关重要,国家是否爆发大规模内战,都将系于本次行动……兄弟们,作为你们的班长,我希望你们在这次战斗中尽忠职守,这是我们的使命……祝大家好运,战斗结束后,我请兄弟们喝酒。”
此时天已经泛白,机舱内的空降兵表情异常凝重,尽管第一空降团大部分伞兵都参加过兰州战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但是此时却没有任何人显得轻松。跳伞从来都是勇敢者的事业,从数百米高空跃身跳下是对人们勇气的考验。平时在训练时,伞兵虽都跳过千百次,但都是在训练场上,而这一次,他们是在城区空降。
只要一想到城区空降,空降一团的官兵没有任何人能松口气,上一次空降兰州时伞兵们靠的是无知者无畏的勇敢,那次空降步兵团伤亡超30%,其中13%都是在空降时摔伤腿,也正是因为如此,空降兵教材中又增添了一个教训 “尽可能避免城区空降!”兰州是老城,房顶过半草顶,而作为新城的蚌埠大多数建筑都砖瓦建筑,其中不乏三四层高的西式建筑,一旦伞兵被挂在建筑物上,结果可想而知。
此时,机舱内红色灯光不停的闪烁,背负沈重降落伞和武器装备的伞兵大口的呼吸,以舒缓紧张情绪。 “三分钟准备,挂伞钩。”李继远站起来,把伞钩挂在机舱横绳上大声喊道: “兄弟们,祝大家好运!”此时飞机速度变慢,并开始缓缓下降,李继远知道飞机已经到达目标地区上空,并开始减速盘旋。李继远推开舱门,急速的风猛得灌进机舱,冷风让舱内的伞兵神智一清。 “嘟!”舱内绿灯亮起,紧抓舱门扶手的李继远大声喊道 “跳,跳,跳!”舱内伞兵一个接一个跳出机舱。空中顿时布满洁白的伞花。
最后一个跃出飞机的李继远朝地面望去,只见蚌埠正在自己下方,隐约可以看到城区中央庞大的院落,那是此次任务目标---安徽省督军府,根据情报,任务的a号目标安徽督军倪嗣冲就住在督军府内。
与此同时,引航滑翔机飞行员解开了拖拽索,并提起滑翔机前端进行减速,飞机穿行于黑暗的夜空向目标稳稳滑翔,副驾驶员打开前舱门,气流涌了进来,引航滑翔机在俯冲之后进入水平状态,然后向右做了一个九十度转弯。
指挥六架滑翔机进攻津浦铁路大桥的姚天,望向舱外,淮河象一条晶莹的玉带。为了尽可能接近津浦铁路大桥,他的滑翔机向上拉起机身,在100米高空飞行员驾机急速俯冲,大地骤然隆起,下方的原野和树木以每小时110公里左右的速度迅速向后移动。 “握紧!”姚天紧张的屏住呼息大声喊道。滑翔机机舱内坐着两排伞兵,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纠结地坐在一起,等待发动攻击。与其同时,伞兵部队已经纷纷跳出机舱,空中开满伞花。
当第一批空降兵向目标降落时,仍然沈睡的蚌埠督军府卫兵和城外军营里的安武军官兵,从未想到会有一支军队从天而降。
和往日一样,孙安丰早早的就推着推车来到南马路口,早点生意利薄不说还要起早贪黑,不过对于从凤阳乡下到此讨生活的孙安丰而言,倒也无所谓,穷家人劳碌命。 “呼!呼!”正在街边给炉竈吹火的孙安丰听到空中传来的响动,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灰白的天空中,无数片白蒙蒙的东西缓缓飘落,那是什么?孙安丰惊诧莫名。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他的腰带上插着一支洋枪,左臂上捆着条白毛巾, “什么都不要说!”警察叮嘱孙安丰。孙安丰看着身边警察,又抬眼望了一眼空中白蒙蒙的伞花,迷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洁白的伞花布满天空,地面上被飞机轰鸣声惊醒的人们,真被吓住了,毕竟这个时代见过伞兵的还真没几个,即便是督军府内执勤的哨兵,朝天上望去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随后便惶恐不安,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鸣枪示警,只是呆呆望着缓缓飘落的白伞,他们目送一些白伞落到督军府院内。
伞兵们感觉地面建筑向自己拱过来的时候,过去的训练使他们知道这种错觉意味着马上要着陆了,于是连忙夹紧双腿,做着着陆的准备。相比上一次落到房顶上,这一次李继远无疑幸运许多,当双腿着陆时传来轻微的痛感和猛烈撞击后,摔倒在地的李继远发现自己成功的降落在一个院子里,几乎在着地的瞬间李继远便用力拍开降落伞胸锁,脱去降落伞。
刚一脱去降落伞,李继远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院内站着一个提菜刀的中年男人,惊恐不已的看着自己,似乎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冲上去砍死这个从天而降的 “怪物”! 李继远匆忙从腿侧抽出手枪,瞄准作势要扑上来的百姓大声吼叫道: “放下刀!”同时亮出左臂展示给对方,他的左臂上有一面五色国旗的臂章。 “军爷!军爷!别…别开枪!”被枪指着的中年人忙不迭的扔下手中菜刀,举手跪在地上哀求。
“外面怎么了?再吵爷毙了你……”被屋外轰鸣震醒的倪嗣冲推开怀中的小妾,迷迷糊糊的喊道,倪嗣冲对发生的一切仍毫无知觉。 “哒……哒……轰”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枪声和爆炸从屋外传了进来,听声音似乎是从府内传来的,尽管已经年过五旬,但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倪嗣冲仍保持最基本的警惕,枪一响倪嗣冲本能的从枕头下抽出西北造五式手枪。
房门猛得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个衣冠不整的军官,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冠不整的士兵,正准备开枪的倪嗣冲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卫队长时,才放下枪,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个 “杯具”的消息。
“督军……督军……中……中央派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