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的楷模、真正的爱国者!”扫了一眼封面上的铜版画像,司马抬眼看了一下面前浑身不停颤抖的作家或者说出版商,自己活着的时候就有人写传记,为活人立传是中国的传统忌讳,据说书写得非常不错,甚至西北也在流传,据说非常具有可读性。
“时至今日,西方人都不承认司马是一个中国人,他是华人不假,但他在欧洲成长、在欧洲接受教育,伟大的人出生在中国,并在中国接受教育,西方人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时势造英雄!或许离开这片土地,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世间第一伟人。伟大的事物总是在伟大的环境中产生,这是千百年来恒古不变自然法则。
除了中国,我们还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天下第一伟人司马呢?亚洲是世界上最古老大陆,中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他曾创造了世界上最繁荣的文化、经济,在中华文明的面前,其它任何文明都显得相形见绌,因此我们肯定,伟大的人物和伟大的业绩註定产生在中国!他生于西元一八八七年一月三十一日的上海苏州河畔……”
翻看第一页序文时,司马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这就是大家都叫好的书,书中一开头就极尽吹捧,司马感觉不是说自己,而是……司马脑中浮现出网络玄幻小说中,对猪脚的描述。司马看了一眼叶庆波,不无恶意地暗自猜想,他在写这本书时是不是在身边放着痰盂,以供随时呕吐之需,这么恶心是怎么写出来的?能人无所不能啊!
出于礼貌,司马强忍着不适感阅读这本书,但仅看了一章,突然间司马想狠狠地亲两口叶立波。一直以来司马最担心的就是在共和四年前,自己一片空白,而在这本书中,叶立波却非常完美的把空白给填满了,他用借来的、剽窃的或编造的无数事件填补了自己的人生空白,编造的无懈可击。
在这本书中自己的祖父变成捻军将领,但他却同其它将领有本质不同,他是为反抗异族奴役而战,战败后为了逃避满清追捕,携妻儿逃到上海,后来又逃至国外,才算过了几年安定日子。少年时自己因为父母经商等诸多原因,一直生活在颠沛流离中,英国、法国、德国、比利时、南非、美国、澳大利亚到处都留下自己的脚印。
这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有大半人生空白的原因,甚至他还在书中完美的解释了自己的金钱来源,南非金矿因技术问题无法提炼黄金,造成股票大跌几如废纸时,父亲在此时进行了投资,在金矿利用氰化物提取黄金技术取得突破后,使得父亲一跃成为巨富,而金钱则是自己回国并取得商业成功的关键。
而更让司马惊讶不已的是,书中竟然完美的将缺乏可信度的故事整合成完整的链条,链条最终点,则是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英雄,故事显得模糊,但却因模糊而产生真实,令这本书中的内容达到无懈可击。看着书中无中生有的故事,司马甚至产生错觉,或许这正是自己的 “前半生”,至少自己的空白被书完美的填补了。尽管内容过于肉麻,但这本书正是自己需要的。
不可否认,叶庆波是三流出版商,但绝对是个一流故事家,他编造的谎言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人无从反驳,让人只能相信书中的故事,同时他还是个幸运儿。此时,被总理直视的叶庆波只有一个念头,但愿总理和过去一样,尊重法律,千万不要……
“这里应该修改一下!”正当叶庆波为命运祈祷时,他听到如天使般美妙的声音,看到总理将扉页照片下的文字刮去,随后在上面书写着什么。走出总理办公室时,叶庆波神情恍惚,幸福降临的太突然了,总理没杀自己,而且同意传记出版,只是略作修改。想到总理的修改,叶庆波连忙从包中取出样书,被划去的文字下多了一串手写字, “献给每一位爱国的共和国公民!”
“幸好……幸好!扉页还没开印。”叶庆波庆幸自己准备了两套扉页照片文字说明,所以只印好照片,根本没印文字,总理显然不喜欢充满讚美之词的吹捧。 “这本书一定要留下,留给儿子、孙子……”看着书上总理亲自修改的文字,叶庆波喃喃自语。书上有总理的亲自修改,不久之后,将成为国家檔案馆珍贵文物,或许者会成为叶家的传家宝。
“发财了!发财了!”叶庆波欣喜若狂。叶庆波明白总理下定决心,将会退出选举,这本书能发行多少册?至少一千五百万册!为了这本书叶庆波和程立场倾家荡产,为了筹集出版费用,两人不得不将出版社以及房产抵押给银行,即便如此,筹集的经费也只是勉强够印刷五十万册,但叶庆波可以想象,总理去职后,这本书将会在国内引起抢购之风。
将书装进手提包,兴奋不已的叶庆波拦辆出租车,在这里出租车并不好拦,五六分钟后,才算拦下一辆,出租刚一停稳,叶庆波准备上车时。一个男人突然从叶庆波身边挤入车内。抢到车的男人冲叶庆波笑笑,不顾叶庆波恼怒,吩咐驾驶员, “火车站!” “该死的!”叶庆波勃然大怒,无奈的再次拦出租,叶庆波只想赶回上海,然后坐阵印刷厂加紧印刷,书必须要在总理去职后第一时间投放市场。
“总理,石局长送来文件!”从秘书手中接过文件袋,司马倒出袋中自己修改的传记,嫣然一笑。留下自己笔迹的书不应该流到外部,这部书自己不便发表意见和看法。叶庆波可以借编造的故事发财,自己则可以填补空白,或许还会有意外收获,谁知道呢?司马觉得应该好好感谢叶庆波,这本书可以成为自己一件武器,甚至对未来的中国产生影响。
“快到离开的时候了!”望着窗外的共和广场,司马嘆息,不久之后自己就要和这里说再见了,是再见!而不是永别,自己还会再回来。之所以选择离去,除想建立规则外,还有其它的因素。二十年代中后期世界大环境对中国有利,自己争回了中国失去的权益,同时为他武装到牙齿,不需要再惧怕战争。难得的和平与大环境的宽松,有利于新内阁成长,新内阁的稳定则可让国民适应和接受政权更迭,为未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当然最根本原因是司马想暂时避开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尽管自己一再努力尝试扭转中国经济结构,并通过提高工资水平、加大福利支出刺激消费,开拓国内市场,但中国国民生产总值的20%以上都依靠外部市场,南方各省尤其严重。表面上国家经济发展良好,但当美欧发生严重经济危机后,严重信赖外部市场的中国在劫难逃,此次经济危机不同以往,时间之长、破坏之大,前所未有。
即便尽可能加大政府基建投资,但中国经济严重衰退不可避免,如果经济危机在自己任内发生,自己难逃其咎。与其让人指责,不如到时挺身而出收拾烂摊子,而那时中国要面对的问题更严重、更覆杂,三十年代中后期世界风云变幻,稍有不慎,可能令中国陷入万劫不覆。自己只需要等待时机,等待人们再次把自己推向巅峰。司马嘴角露出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