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在凄冷的月光下高速航行,军舰上的雷达早已停止工作,即便雷达采用的是微波,与军舰通信中、长波频率相差甚远,对方根本不可能听到雷达频率,而且接收雷达波需要特制接收器,但出于谨慎,舰队仍然实施雷达、无线电关机。
旗舰“盘古”号作战室里,气氛凝重。根据命令,搜索驱逐舰只有发现敌舰后才能开启无线电臺,打破无线电静默,至今电臺内仍然没有回音。突然,清脆的电传接收机打字声响在机要室内响起,纸带传出。无线电军官连忙抓起电报纸带,扫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起身报告“鞍山号来电。”
“特急电报:我舰在东北方发现美军战列舰队,距离四十五海里,航向……”“干得好,终于发现目标了。”作战室内顿时激情洋溢。“命令舰队全速驶向目标海区。”陈绍宽下达命令后,转身註视桌上的海图,参谋军官已在海图上标註敌舰队位置,同时计算接敌时间。
“鞍山号来电,敌军护航驱逐舰发现鞍山号,已发生交火,鞍山号将全力迎战。”通讯官焦急的汇报,鞍山号只是艘驱逐舰,却要面对庞大的战列舰队。“什么?”陈绍宽眉头紧皱,“需要多长时间到达?”航海军官用直尺和两脚规继续作图,使两舰航线相交,“航向295度,航速33节,将在凌晨6时在此处相遇。”航海军官在航线交点画了个黑色标记。
“长官,根据鞍山号报告,约需要4小时,才能在此拦截住美军舰队。”海图军官指着海图上一条虚线说。“长官,鞍山号再次来电。”军官在话筒旁报告,“与敌舰正在交战,敌舰队减速至25节,敌巡洋舰开火。”众人听到敌巡洋舰开火,均忧心忡忡,但没有人提出鞍山号立即撤回的建议。“鞍山号来电,击沈一艘美军驱逐舰。”军官报告时喜不自胜。
“命令鞍山号撤回。”犹豫数分,陈绍宽咬咬牙下达撤退命令。“长官!”一旁几名军官阻止。鞍山号已拖住敌舰队,即便鞍山号战沈,也是值得的。“鞍山号回电:国防海军无临阵撤退之舰,鞍舰即战没亦不开此先例。”通讯军官极力掩饰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的汇报。
“致电鞍舰,海军战斗序列将永存鞍山之位,他日忠烈祠归祭,我等若幸而不死,定为其扶灵。”双手撑着桌子,陈绍宽悲愤的说。下达撤回命令只是履行程序,而鞍舰显然知道战斗的意义。舰队必须抢在天明前,遭遇美军舰队,只有如此才能抵消美军该死的航母优势。此时陈绍宽紧抓桌边的双手因用力过度而令关节发白。“舰队战备,准备战斗。”
海面上盘古号战列舰桅楼上的探照灯,随信号员闭合挡光栏窗,向舰队发出命令。汉武号战列舰上信号员,看到旗舰发出的灯光信号后,向后舰重覆命令,同时将旗舰命令传达下去。“进入战备,各就各位,准备战斗。”收到命令刘咏杰打了个手势,作战室外值班军士便对扩音器吹响海军口笛。刘咏杰走到扩音器前,“我是舰长,给大家通报情况……”
在甲板下拥挤不堪的住舱里,水兵正抓住战前最后机会休息或写家书,也有三五成群打扑克,或练习识别敌舰,消遣方式五花八门。“该死,不知道美国舰队死到那去了,少爷我都快急死了。”打扑克的水兵咒骂该死的美国舰队。“李培,他们就是躲到龙王肚子里……”一旁水兵接过话茬,“咱们也得把他们炸出来。”
“可不是,四个月来,打出的炮弹比以往一年训练用量都多。出发时,舰炮都换了新炮管。四个月,打了全寿。两星期前,又在特鲁克基地更换了新内管,要是不和美国佬干一仗,能对得起如此多炮弹吗?”另一个水兵出牌后,一本正经的说。“妈的,老子整整大半年没修过一天假,碰到美国佬,非把这口气出在他们身上。”显然此人对半年未修假的高强度训练充满怨气。
“过去人家告诉我,水兵生活自在,周游列国、四海为家。老子来不是为别的,就是为打洋鬼子的军舰。前年在印度,开小破船的英国佬,竟然说我们是一群装备大玩具的“童子军”。这次让他们看看,中国海军不比他们差。”此时,广播中突然传出值班军士的口令,随后传来舰长的讲话。
“我是舰长,给大家通报情况。根据情报,搜索舰已发现敌舰踪迹。鞍山号驱逐舰正在和美舰队交战,为舰队争取截击时间。按照计划,舰队将在两小时后到达截击位置。在此我重覆鞍山号来电:国防海军无临阵撤退之舰,鞍舰即战没亦不开此先例。鞍舰已替我等做出回答。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必须铭记职责,坚守岗位。祝大家好运,击败美国佬。”
舰长的讲话,通过扩音器传遍机舱、弹药舱、炮塔、餐厅、厨房、储藏室等舰上所有部位。“祝大家好运,击败美国佬”的余音回响在各舱室中。众人反应不一:有的点头称是,有的淡然处之,有的极为兴奋,有人欢呼嚎叫,有的紧张不安,众生百态。接下来的时光,却异常难熬,水兵都在焦急的等待战斗的一刻。
警报突然响起,扩音器中传出战斗命令,“全舰准备战斗!”水兵迅速冲上岗位。损管水兵在军官指挥下集结待命。“敌舰14、16英寸炮弹多次击中我舰,军舰遭重创严重进水,舰上官兵死伤过半,舰艏粉碎。现已向敌舰发起撞击,祝舰队胜利!共和中国万岁!国防海军万岁!”话筒里传来哽咽的声音。突然,通讯官镇定自若的表情消失殆尽,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覆述电文!”留意到通讯官神情变化,一名参谋官大声催促。可是,通讯官怔怔站在话筒前,半天说不出话。“履行职责,上尉。”陈绍宽严肃的命令。此时时间4时12分,鞍山舰已与美军舰队游斗近两个小时,先前鞍山舰击沈一艘重巡洋舰后,整个舰队都在欢呼雀跃。“鞍舰,好样的!”一句话,五个字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通讯官转过脸,悲愤的说:“长官,鞍舰向敌舰发起撞击,中途被击沈。”早有预感的陈绍宽沈默不语。此时作战室内一名少校军官大喊,“鲁平涛,你他妈的,为什么处处抢先一步。”显然两人是海校同学,少校军官肩膀微微抽搐。
温文尔雅的陈绍宽大步走到海图旁,粗暴地推开海图旁的作战军官厉声道:“妈的,闪开。鞍舰沈没,死的其所,此地距美舰队尚有20海里,命令舰队雷达开机,打破无线电静默,进入战斗。”陈绍宽从悲痛中清醒,鞍舰完成任务,轮到舰队完成鞍舰未尽心愿了,“立即回到各自岗位。鞍舰为我等争取了时间,我们必须无愧于鞍舰356名官兵用生命换回的时间。”
“汉武帝”号漆黑的舰桥上,“长官,旗舰发来信号:减速至30节,打破无线电静默,雷达开机。舰队进入战斗,作炮击准备。”“知道了,通知舰长,让机舱把主机转速降低至285转。”一名军官走到话管前,对下面的作战室说,“减速到30节”。航海军官正伏在海图上工作,听到减速到30节的口令,立即覆诵,随即记下时间和舰位。
冯逸云和副官来到作战室。冯逸云湖南人,国防海军中的另类。作为葫芦岛海校一期生,却主动申请到战列舰上服役。“战列舰如步兵拼刺刀,一炮一炮打出去,要么打沈对手,要么被击沈。航母没闻到硝烟味,战斗就结束了,那种海战非我所愿。我进海军就是为站在战列舰舰桥上,用重炮轰洋鬼子的战舰。不要和我说战列舰已落伍,总之,我喜欢。”
如此另类,在国防海军中非常罕见,但海军部还是欣然任命其为“汉武号”战列舰舰长,毕竟能减轻“海军存在地域歧视”的罪名。冯逸云在得到任命后印制了新名片:战列舰舰长冯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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