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当俄罗斯绝大多数地区处于晚秋时,处于北极圈的科特基诺就已经被大雪笼罩,要不了几天,北冰洋冷空气卷杂大雪南下,整个俄罗斯大地都会再次被大雪染成白色。刺骨寒风在科特基诺郊外荒原上肆虐呼啸,一辆大众轿车在破旧道路上蹒跚。司机时而加速、时而减速,幸好是冬季,如果在夏季消融的泥泞中,轿车早就寸步难行了。
几小时后,历经千辛万苦的大众轿车,终于在一座铁丝网围墻处停下来,多道铁丝网拉制的围墻上满是诱迹,銹迹说明“小城”存在了很长时间,铁丝网四周被风吹积的雪堆稍微高一些。入口处几名哨兵身穿棉衣,胸前挂冲锋枪,不停跺脚,哨兵脚上穿的是双单靴,肯定很冷。当轿车驶来时,哨兵操起胸前冲锋枪。
车窗摇平,副驾驶位处伸出一个戴军帽的脑袋,“伊万同志在吗?”“您是谁?”哨兵好奇的打量佩戴内务部军衔的军官。过去他们只有送囚犯时才会来这个鬼地方。“请你去报告,我是斯采琴科中校,从莫斯科来,带来贝利亚同志的命令。”哨兵唰的立正,随即冲一旁哨兵示意把铁丝门打开。
与时同时,一名哨兵朝距离大门不远的一排高脚木屋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上尉同志,从莫斯科来了位中校。”轿车开进营地,停在木屋前,上尉边扣领扣边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疑惑的看着中校,“中校同志,请出示证件。”留意上尉衣冠不整、呼吸急促,斯采琴科朝木屋看了一眼,隐约可以看到木屋内似乎还有一个人,一个长发女人。
中校眉头一皱,但什么都没说,从胯边文件包中拿出身份证及出差证。上尉仔细查看证件后,靴跟一碰连忙向从莫斯科来的中校敬礼,“斯采琴科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外面很冷,要不……”尽管犹豫,但上尉还邀请中校到办公室,尽管里面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斯采琴科摇摇头,直截了当从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没时间了,斯塔梅诺夫在什么地方?带我去找他。”“斯塔梅诺夫?”“就是保加利亚驻我国大使,还活着吗?”上尉的诧异,让斯采琴科心生不祥预感。上尉又是一楞。“活着,还是死了?”上尉的反应让斯采琴科颇为不快,该死的,回莫斯科前一定换个人。“活着,还活着。”反应过来的上尉连忙点头。“我带来贝利亚同志签署的命令,我要带他去莫斯科,现在就带我去找他。”“是,中校同志,我现在就去找他。”
趴在草丛披伪装网的狙击手,看到远处出现一名军官,军官穿身和普通士兵别无二致的单薄黄色秋装,头戴船型帽,暴露身份的是身上背的牛皮挎包,那是军官与士兵最明显区别。轻轻扣动扳机,一发7.92毫米子弹以800米速度飞出去.瞬间,依然灼热的子弹从军官侧腰穿透,正在奔走的军官像软面条般摔倒在草地上,腥红的血瞬间涌出来。
没有人註意非交战区域的这场单方面战斗,静待一两分钟后,草地中一堆枯草动了一下,卧在草丛中的狙击手朝周围仔细观察,见没有异常,便端着枪、猫腰朝百米外苏军军官尸体跑过去。与过去一样,首先取过军官文件包,或许有什么情报。接着狙击手又翻看他的口袋,翻出军官证后,仔细查看。“是个少校,今天打死一个大官。”
继续翻下去,狙击手在军官胸袋中翻出几张纸,是几张印刷质量很差的纸张,纸上油墨印的很粗糙,或许出自俄国人的战地印刷所。几张纸上罗列着十个问题,回答者显然非常认真,除最后一个问题。尽管不认识俄语,但狙击手还是在纸上看到熟悉的字样,是军官的名字和军衔。
“这是什么?”“这是我们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一份情报。”保卢斯手中拿着几张薄薄的劣质纸张,消瘦的脸庞上满面笑容。“几星期来,一直有谣言,苏联政策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是什么变化呢?”翻看劣质纸张,保卢斯又抖了一下,因纸质粗劣,纸张甚至没有发出声响,像草纸。
“根据情报,问题出自苏军总参谋部,说明苏联已经有了结束战争的准备,他们将有可能付出相应代价,结束战争。”“元帅,这只是个征兆而已。”“不,征兆有时会变成现实。”
洗浴后,走到镜前,斯塔梅诺夫不敢相信自己仍然活着,而且有机会再洗热水澡。苏联抢在保加利亚前对其宣战,并占领保加利亚西南部后,保加利亚驻苏大使斯塔梅诺夫就被送进地狱般的集中营,其它外交官都被软禁或交换,唯独只有自己被关进集中营,尽管自己在年青时就秘密加入保加利亚社工党。正是这个身份给自己带来麻烦。
战争爆发初期,德军攻占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克里姆林宫召见自己,惊惶失措的朱加什维利要求迅速与柏林方面取得联系,克里姆林宫认为自己是最佳人选。一方面,保加利亚是德国盟国,另一方面,自己是保社工党地下党员。
当时自己直言不讳的表示,不会充当和谈中间人,因为“即使失去莫斯科、乌米扬诺夫格勒,苏联还是会胜利”。他们相信了自己,在苏联向保加利亚宣战后,因为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自己被关进集中营。
拿起衣架上苏联人为自己准备的衣服,衣号竟然是自己进入集中营之前的衣号,朝镜中看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自己,斯塔梅诺夫无奈的摇摇头,但仍然换上这身穿在身上过于肥胖的衣服。一出浴室,斯塔梅诺夫就看到要把自己从集中营带到莫斯科的中校从沙发上站起来。
“斯塔梅诺夫同志,莫洛托夫委员将会在一小时后接见你。”斯采琴科看着斯塔梅诺夫身上如小丑一般肥大的西装,随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斯塔梅诺夫,便径直朝门外走去。中校向门外服务员交待什么时,斯塔梅诺夫走到窗前。推开苏维埃饭店窗户,朝红场望去,经过伪装的红场与以前截然不同。
盯着伪装的克里姆林宫,呼吸一口略带凉意的空气,斯塔梅诺夫仔细思考,他们为什么将自己从集中营释放出来?红场、克里姆林宫的伪装表明,尽管已经过去三年,但他们并没有赢场战争,或许……苏联面对的局势更危险了。“不可能,难道有什么变化?希特勒根本没有打赢两场战争的能力……”
一小时后,莫洛托夫办公室,斯塔梅诺夫的疑问得到解答。斯塔梅诺夫惊讶的看着莫洛托夫。尽管来时已经猜测到苏联局势更紧张了,但没想到,局势远比想象的更严峻,苏联随时都有可能灭亡。“斯塔梅诺夫同志,这就是现在的局势,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继续为了英美战斗下去,彻底牺牲苏联,还是为了苏联生存做些事情?”
向斯塔梅诺夫毫无隐瞒的介绍了当前局势,莫洛托夫看着至少瘦了30公斤同志。看到斯塔梅诺夫默不作声,莫洛托夫突然反应过来,斯塔梅诺夫被关进集中营长达2年零4个半月,或许仍然有怨气。
“斯塔梅诺夫同志,我们之间的确存在误会和不愉快,但一切都结束了,有时候为了革命,我们不得不做出不愿意做的事情。斯塔梅诺夫同志,把你送入集中营并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战争,令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但对于你的家人,她们被照顾的很好,因为战争关系,她们一直生活在莫斯科,她们的配给是按照部务委员标准给予照顾的。”
莫洛托夫不禁庆幸当初的决定。把一些人送进集中营的同时,又给予他们家人良好照顾。正在思考的斯塔梅诺夫听到莫洛托夫提到妻儿,心头颤动,同时抬头看着面带笑容的莫洛托夫。“谢谢你,莫洛托夫同志。”“斯塔梅诺夫同志,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可以到家中与亲人团聚。当然在去德国之前。”“去德国?”斯塔梅诺夫无比震惊。
但联系先前莫洛托夫的话和自己被突然释放,斯塔梅诺夫心知肚明,苏联准备再次向德国求和。“是的,斯塔梅诺夫同志,你担负的使命关系到国家未来。”莫洛托夫亲自为斯塔梅诺夫斟满一杯伏特加,这是斯塔梅诺夫最喜爱的饮料。“斯塔梅诺夫同志,朱加什维利同志都相信你对苏联对社工党革命事业的忠诚,现在是你再次证明忠诚的时候了。”
清澈的伏特加酒缓缓倒入水晶玻璃杯,沥沥倒酒声在斯塔梅诺夫耳中放大。集中营的记忆在斯塔梅诺夫眼前浮现,869个日日夜夜痛苦而绝望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放大再放大。这是自己获得自由的机会,最后的机会。酒杯倒满的同时,斯塔梅诺夫抬起头,“莫洛托夫同志,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忠诚。”话音落,酒杯也空了。“好样的,斯塔梅诺夫同志,对于你我很了解,朱加什维利同志正在克里姆林宫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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