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火炮连续发射之后,这些火炮手不仅要承担火药爆燃、火炮炸膛等风险,也要接受这种生理上的慢性损害。
像是赵闳,嗓门就特别大。
嗓门大不是要吵架,亦或是发怒,而是他们的听力都一定程度的受损了……
『填药!三斤!』
赵闳大吼着,然后第一个将手中的那火药饼填入刚刚抽出清膛木杆的炮口,旋即第二名的填药手也抓起另外两块火药饼,跟着赵闳的脚步,填入炮口。
火药饼在青铜炮膛内滑行,坠入炮膛的幽暗深处,发出沙沙的微响,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潜行。
……
……
斐潜不会指望用火炮直接把巩县轰平。他的策略是利用火炮的精确性、破坏特定目标的能力以及强大的心理威慑力,系统性地削弱巩县的防御体系,瓦解守军意志,最终为己方步兵创造相对有利的接近和突破条件。
所以,把控整个战斗的节奏,就是这一次演练的重点。
斐潜目光扫过战场。
不仅是其他兵种和炮兵的配合,持续强化炮兵的测距、瞄准、装填、维护技能也非常重要。
在这其中,赵闳的作用至关重要。
……
……
『填弹!』
填弹手沉重的脚步,似乎怀抱着雷霆。
实心铁球表面粗糙,布满了铸造的疤痕,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着乌沉沉的光。
铁球被小心地置于炮口边缘,然后轻轻一推。它沉重地滚入炮膛,与内壁碰撞,发出沉闷而悠长的金属滚动声,最终『咚』的一下,稳稳坐落在火药之上,将卡在炮膛半道上的火药饼砸落。
随后另外一名填弹手,举着推弹杆,顺着炮弹的滚落,捅入炮膛之中,顶住铁球冰冷的表面,用肩膀抵住杆尾,全身的力量贯注于双臂,狠狠向前推去!
杆子顶端的木盘死死压住铁球,将它一寸寸、坚定不移地推向火药,直至抵紧,压实!
每一次推压,炮身都微微震颤,似乎是在发出低沉的警告,积蓄着怒火……
此刻,赵闳却半蹲半弯腰站在炮尾,顺着炮筒尾部那略显得简陋的v形照门,望巩县看去。
赵闳布满老茧的手指缓慢而有力地转动着炮尾下方粗粝的木楔,那是调整炮口俯仰的摇柄。青铜炮管随之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炮口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
在炮尾照门之中,巩县城墙上的角楼,在薄雾之中模糊了轮廓。
『插捻!』
赵闳大吼。
另外一名火炮手立即摸向腰间的皮囊,抽出一根细长的引信药捻,一边上前,一边用手指捻动药捻末端,确认着它干燥的触感。然后抽出了腰间的尖锥,小心翼翼的从火门之处扎破了火药饼,再将药捻插入火门之中,确保引信和火药接触,只留一小截干燥的捻头在外。
赵闳扶着火炮,确保火炮在插入药捻引信的过程当中,不产生炮口的偏移,见到了火炮手将引信插好,便是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火炮情况,最后做了一遍检查,便是往后退了几步,转头看向斐潜所在的中阵位置。
又一面红旗被举起。
同时被举起的还有蓝色旗帜。
赵闳举起手臂大吼道:『预备——!』
……
……
巩县上的曹军惊慌的叫着,『骠骑军上来了!步卒,步卒上来了!』
『弓箭,我们的弓箭手在哪里?!』
『快,快上去准备!』
『不,等等,等等!别冲上去!』
『火炮,骠骑军火炮!』
杂乱的号令,让巩县城墙上的曹军兵卒无所适从。
……
……
红旗开始摇摆,然后落下。
『点炮!』
赵闳的吼声陡然拔高,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战场上令人窒息的寂静瞬间降临,连风都似乎凝滞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负责点火的火炮手提起了火把,引燃了火绳。他抓着火绳杆,杆头缠绕着缓慢阴燃的火绳,一点暗红的火星在灰白的绳头上明明灭灭,冒出一条细长的烟。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炮尾那截等待吞噬火焰的药捻上,等待着赵闳的最后号令。
赵闳重重的挥下手臂,『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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