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冷哼一声,“我把功法交给你,你看看能从哪个地方下口?”
“我看你鸟身依旧强健,不如干脆和它打一架,说不定能弄到钥匙,把我两救出去。”
说到动手时,白岩蛇终于开了口,它声音中自带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阴冷到极致。
“别打我,打我没用。出去的关键,在你们身上。看守并没有传言中所谓的钥匙。能出去的人,自然就能出去。不能出去的人,只能留在这里一辈子。”
“我生在这里,被困在这里。它让我生了灵智,给我生命,又将我永远囚禁。既如此,倒不如让我当一个混沌的看守。不知道,就不会期待,不憧憬,不向往,不渴望外面五光十色的人间。”
它为自己悲哀,神色逐渐落寞,“太阳落山,你们如果没能出去,也会被关在流沙源头,白石之地。”
“真希望下次来人,能带来一点颜色。你们太没用了,衣裳和羽毛全都变白。曾经,我也是见过黑色的。”
重明忍不住说,“我是彩色的。”
“你已经白了,不中看了。”李道牵牵嘴角,脸上皮肉皲裂的伤口越发大了。
白岩蛇没再理他们,复又将自己深埋地下。
李道和重明继续向前,途径一路,所见越发惊心动魄。
到路边随处可见灰白色的木杆立柱,成人小腿粗的一根,最上方站着一具风干的人,衣裳被风尘侵蚀成一块随风飘扬的破布。
如同人形立牌上绑着旗帜,迎风而动。
灰从骷髅架子上撒下来,时不时传来“咔嗒”一声,掉落下一截极其脆弱的骨头,落地的那一刻便化作齑粉。
不知走到何方,他们身边出现了一口干涸的泉眼。
在那里面,有一具骷髅,他像被人抓住了脚,临死前还保持着向上爬的姿势。
再往前走,双腿已经麻木,沉重到几乎是拖着往前。终于出现水流了。
重明见到水的那一瞬,两眼放出万丈光芒,想飞快的扑过去,被李道一把拉了回来。
“不要喝那个水。”
“蓝甜水,剧毒无比,它会让你死的融到水里去。”
“快到了,典籍的最后,记载蓝甜水来自山巅尽头。或许,山巅之上是出口也说不定。”
顺着水流蜿蜒而上的路途极其难熬,感觉像即将渴死的人看着海水,无处下口。
在不见尽头的水域中被渴死,死的荒唐可笑。
不能喝。
绝对不能喝!
重明心中默念着,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被诱惑,不要喝水。
他要寻求一线生机,喝水,便是放弃了他来之不易的生命。
等他们终于站到巅峰,却发现退路是白茫茫的一片,只剩苍茫旷远的平原在万丈下。
再没有路了。
身边,只要一座石堡能走进。
重明神色有些癫狂,他问李道,“李道,和我死在一块儿,你不亏吧?”
李道敏锐地察觉到重明状态不对劲,冷静道,“亏,和这样的你死在一起,不值得。没人愿意和一只鸡死在一处。”
他们看着身边那座白色的石头堡垒,伫立良久。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李道轻轻问,“不进去吗?”
重明鸟脸上带了一抹决然,“不进去,难道还有别的路能走?”
李道想拉一拉他的手,抚慰他逐渐绝望的心情,可粗粝的羽毛让她无从下手,“一旦进去,也许就和外头那些人一样。不进去,也和外头那些人一样。走吧,这是最后的生机。就算死,也不能坐着等死。”
谁料,重明并不想表现出来的那般颓然,反而充满斗志,“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从不束手就擒,一定战斗到最后一刻!”
“世上什么险阻我重明没经历过?区区一个流沙之源,算得了什么?!李道,我从未忘记上古洪荒与天斗的那股子亢奋!”
他身体微微颤抖,神情逐渐激动,“和现在的感觉一样,让我渴望,让我想要一脑袋扎进去,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李道,明明我就快没有血肉了,可只是这一层皮,我也想让它酣畅淋漓的瘫软在地上!”
战斗,永远是本能。
不服输,是天性。
“我想把剩下的鲜血沸腾,燃烧殆尽,像个火球一样,给这个苍白的地方点亮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