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她还没有那般凌厉,姿态中是满满的小女儿做派。
“爹爹!娘亲!”段宁昭跑进堂内,扑进了柳姨娘的怀里。
三人演了好一出的阖家欢乐,段宁昭才恍然发觉自己似的,随意地弯了弯身子,唤了句姐姐。
段知然攥着拳头,这句姐姐她实在是当不起,瞧见他们三人如此这般,心下一阵烦闷,只想着快些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再也不愿掺和这些杂事。
只待挑个合适的日子与太子退婚,趁早了结这一段孽缘。
她刚起身,就听段宁昭脆生生地喊着:“姐姐。”
段知然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不耐烦来。
段宁昭视若无睹,握着柳姨娘的手,笑着问她:“前些日子宫中好像下了旨意,让京中贵女都参加赏花宴,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收到请帖呀?好像太子殿下也会去呢……”
她笑得明媚,可笑却不达眼底,满满的嘲弄,似乎在嘲笑她都是和太子有婚约的人了,太子殿下却连宴会都没通知她。
按照以往来讲,段知然会错愕一瞬,随之低下头去,掩住满眼的悲伤,再把自己框进闺秀的壳子里,恭敬地行礼之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坐在榻上默默流泪。
段宁昭心中很是期待,她这位自称嫡女的没用的姐姐,这次会哭上多久。
可段知然非但没像她想的那样哀伤,甚至满不在乎地一点头,“我没收到请帖,自然也不会去。”
“什么?”段宁昭楞在那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段知然扯起嘴角,道:“既然妹妹有和太子亲近的想法,便好好抓住这次宴会,你不是向来这样吗?同太子私会的事做的不少,有这时间不用来状告我同太子如何,不如多打听打听太子喜欢什么熏香呢!”
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那点心思她眼皮子一夹就知道了,拙劣得很。
段宁昭被她这话说得羞愧至极,头一次被人戳穿,觉得难堪极了,面色通红,却还嘴硬着,几乎大喊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同太子清清白白!”
她剧烈动作着,额间碎发也散落下来,一时十分狼狈,斜插着的流苏发簪晃个不停。
宣平侯也吹着胡子:“段知然,你在说些什么!”
段知然目光冷下来,对周遭浑然不觉,松开穗穗的手,一步一步朝着段宁昭走过去。
在她面前站定,瞧见段宁昭恐惧的目光,她俶尔一笑,伸出手把她的翡翠步摇拔了下来。
这步摇款式很旧,却实在贵重,不像是她这个年纪会喜欢的。
“少在这乱叫。”段知然缓缓开口,把步摇在衣袖上轻柔地蹭了蹭,妥帖地握在手中,“太子殿下你看上自管看上,端看皇上会不会让你一届庶女做正妃。从前是我糊涂,现下不会了,我的东西,你拿了我的,一概都给我还回来。”
这步摇正是段知然母亲的遗物之一,从前昏了头,为了不惹宣平侯厌烦,任由她们娘俩拿走自己的东西,现在也都该还回来了。
她仔细地打量着段宁昭的周身上下,看得段宁昭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只因她的目光有如刀割,仿佛是濒死之人一般的不管不顾。
她那没能耐的姐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