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遗骨,按理来说,会重归大地滋养万物,鬼神死亡之地,会因为鬼神的死亡而重新焕发生机。”
邺澧低沈道:“这也是我当年,任由遗骨曝晒于旧日战场上的缘故。那裏经历了太多死亡,冤魂游荡,日夜哀嚎,良田再也无法长出作物,河水被秽气污染无法使用。想要让那裏恢覆往日的农桑耕种,只有一种办法。”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邺澧眼神阴沈冰冷的看着战将:“你擅自将尸骸带走了?或是,做了其他用途?”
听到邺澧的话,阎王也转而看向战将,眼神中带着狐疑。
邺澧的怀疑不无道理。
除了千年前收敛尸骸的百姓们之外,若说还有谁知道具体的埋骨地,那也只有可能是战将。
毕竟只有他对尸骨尚有感应,并且是凡人之身。
或许,邺澧能够狠心冷漠的对待自己的遗骸,但战将却不一定能够狠的下心,对遗骸尚有怜惜之情也说不定。
但是迎着邺澧和阎王的疑惑目光,战将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只是静静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燕时洵,眼眸中充溢着沈静柔情。
好像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他,只要燕时洵相信他……就足矣抵过千言万语。
那目光中的感情太过浓郁沈重,让燕时洵不由得被看楞住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沈声道:“应该不是他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他动了私心藏起尸骸,又何必多此一举引我们来这裏?只要他不说,大道不说,没有人知道这种深山沟裏藏着埋骨地。”
“甚至在来这裏之前,我和邺澧都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找回尸骨,他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走吧,看看义庄内部的情况。”
燕时洵只是深深的看了战将一眼,便转过身去,准备推开旁边屋舍的房门。
只留下邺澧站在原地:“…………”
这哪是什么同体异位,分明是狐貍精附身了吧!
邺澧咬牙切齿的看向战将,甚至已经有狂风黑雾在他脚下聚集而起,眼看着一场战斗就要开始。
这一次,连阎王看向邺澧的视线都带着怜悯。
他甚至怀疑,战将作为乌木神像的千年裏,是不是什么都没做,就忙着去学怎么抢人了?
这一套操作下来,让燕时洵亲自为他说话,真不怪邺澧顶不住。
阎王想了想,觉得自己要是对上战将,好像也不太行。他甚至产生了怀疑,觉得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让他对战将的印象产生了偏差。
他当年第一次见到邺澧的时候,对方好像不是这种性格的啊?
不过,阎王还是赶忙过去,难得主动当起了和事人。
“你要是真的和他打起来,信不信他反手就在燕时洵面前再告一次黑状?”
阎王轻嘆着拍了拍邺澧:“忍一忍,等找到尸骨合二为一,他也不覆存在了。不要争这一时之气,毁了燕时洵对你的好感。”
邺澧:“……我怎么觉得,等不到那个时候,他就敢先把时洵抢走?”
战将把两人的“密谋”都听在耳中,神情却没有丝毫紧张,甚至轻笑了起来。
“邺澧。”
他难得喊着另外一个自己的鬼神真名,轻笑着道:“时洵能答应和你在一起,是他此生做过最善良的决定。”
邺澧:“…………”
邺澧:“!!!”
这话是在说,我配不上时洵是吗!
酆都之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暴怒,黑雾在身周流转循环,凶兽的身形已经隐约在黑雾中出现,而他有力的手臂隔空指向战将,眼见着力量就要喷薄而出,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但就在此时,燕时洵严肃的声音从旁边的屋舍裏传出来:“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邺澧的怒火瞬间熄灭,刚刚还凶残狂暴的凶兽顿时耷拉下耳朵,低声呜咽了一声消失在黑雾中,而狂风也迅速平息。
当他放下手臂,转身准备向燕时洵走去的时候,现场唯一仅剩的,恐怕就只有被掀起了的灰烬。
本来想要阻止这两位之间战斗的阎王,也缓缓收回了折扇,神情覆杂的看向燕时洵。
他想起李乘云算过的那一卦,在李乘云走之后,他才深觉,那一卦,真是准到不能再准了!
燕时洵,还真是镇鬼的绝佳人选啊……连狂怒的酆都之主都能压的下来。
阎王看了一眼最先挑起战火的战将,随即也快步跟着走向了那间屋舍。
战将却缓缓收敛了笑容,他垂下眼睫,眉眼无波的看向自己脚下的地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而燕时洵在听到脚步声之后,头也没回的向身后招了招手,示意阎王过来。
在他面前摆着的,是整整齐齐几十口棺木,一直通往更加幽深的房屋深处,一眼望不到头。
但最令燕时洵吃惊的,却是他在试探着打开一具棺木之后,赫然发现这并非一具空棺,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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