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春意如今这副模样同疯子无疑，若是不能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念想，日后只怕祸患无穷。

“罢了，我给你一个人。”

裴予川轻轻抬手一挥，站在不远处的张靖立刻会意，跑到队伍后方，很快拎了个人来到了裴予川身前。

众人定晴一看，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男子被五花大绑着，双眼紧闭仿佛已经失去意识很久了，只是那张刚毅俊秀，英气十足的脸，竟然与死去的莫雨一般无二。

这怎么可能……

“莫雨？”完颜春意死死盯着那张脸，眼底翻起热浪，恨不得冲上去瞧个清楚明白。

但很快，他从理智中挣扎出来，呆滞片刻，眼睛又被逼红了，声音夹杂着一丝哭腔：“不是莫雨，他不是莫雨……”

这不是他的莫雨，是那个人，那个他不愿意见到的人，如今却又出现在他眼前，勾起他无尽的伤心事不说，还被迫成为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念想。

多么可笑啊，完颜春意在内心自嘲，可脚却不听使唤地朝着那人走去。

裴予川淡声道：“他是莫辞，当年失踪于大漠，我的人找到他时，他已经沦落为了回颜部的奴隶。失踪的这三年他不知经历了什么，大概是中毒，他如今脑子已经坏了，行为举止宛如三岁孩童，好掌控，你不必担心他不受摆布。”

“我把人给你，戎国的烂摊子你自己处理。其他人也由你看着办，只不过……”裴予川眼神一瞇，冷冷地朝着楚白玉的方向投去，“我的人，我要带走。”

完颜春意一心都扑在了莫辞身上，痴痴地跑上前去将人接进自己怀中。他眼含热泪，几乎顾不得别的什么了，只道：“将军大恩，我必信守承诺。”

完颜春意挥手示意王骑卫都退下，他这边要止战，但一旁的铁甲卫还在围着他们虎视眈眈。

铁甲卫可以谦让裴予川，那不过只是处于对强者的尊重，没有楚白玉的命令，他们决不能轻易退。退一步，便是背主，是嘹鹰部的耻辱。

裴予川环视四周，晦暗的星眸裏灼烧着一股浓烈煞气，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血刃，刮得人肝肠寸断，心惊胆寒。

裴予川面无表情，声音却宛如霜降：“你们要是再不滚，改日我便亲自登门拜访，去你们嘹鹰部的王帐裏坐坐！告诉霍鹰王，让他洗干凈脖子等着本将军大驾光临——”

此言一出，铁甲卫们面面相觑，顿时慌成了一团。他们听从大君之令前来插手戎国内乱，倘若因此招来灭顶之灾，岂非得不偿失？

“够了！退下！”楚白玉终于忍无可忍，虚浮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裴予川慢慢靠拢过来，明明不足几步之遥，可他却走得异常艰辛吃力。

楚白玉五感尚未痊愈回来，正处于半聋半瞎的状态裏。他隔空与裴予川阴沈的视线对上，只觉得浑身冰凉。

裴予川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莫辞？或许裴予川早就料到了他的‘狼子野心’，所以把莫辞拿捏在手裏，准备随时献祭给完颜春意来平覆乱局吗？

又或许……早在完颜春意蓄意接近时，裴予川就已然猜中了他的目的，将计就计来到戎国，只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