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玉双手紧攥成拳，胸口上下跌伏，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疼痒，却又无比舒爽的滋味。

仿佛他这些天在裴予川那裏所受的委屈都有了一个宣洩口，他恨不得胡灵尔就在耶律阿娓的折磨下凄惨死去，而这一切和他无关，裴予川再伤心，最后也还是只能乖乖回到他的身边。

影子在一旁提醒道：“陛下，我们是否要救、救一救？”

那毕竟也是裴将军的表妹，就算裴将军不喜欢，总归娶了也是要负责的。陛下就这么冷眼旁观，是不是有点太小人了？

楚白玉内心挣扎片刻，道：“救吧，人别死了就行。”

左右现在胡灵尔的脸也毁了，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留一条命也罢。

风沙已歇，眼看天光就要亮了，楚白玉不在做停留，继续往北深入行进，直奔神庙寻找篪骨所在。他已提前安排好，寒鸣带上方怀清今夜之前就已经秘密离开回京。

一旦拿到篪骨他们就立刻返京，赵晖丞会率领金吾卫在半路接应他们，届时他会想办法把裴予川困住，带回京城，藏在皇宫裏。

破晓之前，楚白玉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神庙附近。说是神庙，其实不过就是个破烂老旧的小庙宇，楚白玉派人进去搜，除了堂前供奉的牌位之外，一无所有。

不过在这裏，楚白玉看到了灵女胡格尔的牌位。楚白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些，很虔诚地跪在了地上，给她磕头行礼。

“陛下！”影子试图出声阻拦。

能让帝王行如此跪拜大礼，这个灵女胡格尔何德何能啊……

楚白玉抬手示意他们都退下，凝视着胡格尔已经落灰许久，无人问津的牌位，拾在手裏，掏出帕子温柔地擦拭起来。

这个女人十月怀胎，万般辛苦地生下了裴予川，在他眼裏是永远都值得敬重的长辈。

楚白玉将擦拭干凈的牌位放回去时，不经意间瞥到了牌位下面的一处空格，裏面放着一个小铁盒。

盒子上没有锁，楚白玉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裏面放着一小节森白的骨头，隐约还散发出淡淡的药香气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可解百毒的篪骨吗？据说篪骨最初传自佛家，后才流入狼族。篪也可化名为敕，在经文符咒裏广为流传，也有化解之意，其中的门道颇深，楚白玉也没花心思研究过，只知此物神奇，对他有用。

篪骨的下面还包着一个黄布，楚白玉拆开后发现，那居然是胡格尔留下的一封信，而且还是留给他的一封信。

［白玉亲启，见信如吾：

吾得以窥天命之能，算到于二十五年后，帝星垂危，恐有大劫，故而在此留下可解百毒之药，盼望君能早日来寻。］

［白玉，吾早就算到你与阿川命理相连，註定结发。你心中执念吾亦明白，只是苦了阿川，他同他父亲一般，生来是个情种。成于情，也败于情。而你与他恰恰相反，只许江山不许卿。］

［吾最后想求你一件事，善待阿川。］

楚白玉读完信后，不自觉已是泪眼朦胧，喃喃自若：“只许江山，不许卿……”

他苦笑，原来他真的是个生来就如此冷酷绝情的帝王，灵女早就算到了。

至于他的执念……

楚白玉眸色一冷，转身对影子道：“将药火速送回京交到毒医手中。”

“是！”

一个时辰过后，天光大亮。

漫天的硝烟与战火自昨夜开始便席卷了整个幽云部落，到处都是狼藉与血渍，声声惨叫不知何时才将歇。

待耶律家族退兵时，幽云部落已死伤过半，若非最后靠着震位十八骑将耶律阿娓重伤，只怕如今的局势会更糟糕。